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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着白色的婚纱奔出教堂,外面是一排排巨大的梧桐树,灿烂的阳光投射到大片大片的叶子上然后覆盖住我深色的瞳仁。恍惚中,几滴泪砸到手背上,灼热的液体迅速烧伤冰冷的肌肤。
& h4 W: I2 [9 R* m8 S5 ?% O 盲目的走在炎热汹涌的街道上,形形色色的人用无比疑惑的眼光打量我这个落难新娘。
& w3 T* F& f6 [0 J 一家音响店里有一首歌不停的在唱: - U; [9 e! i# b/ ]1 p/ _4 H
虫儿飞虫儿叫虫儿追着虫儿跑
, U, J" f- f- D 虫儿笑虫儿跳虫儿伴着我逍遥 8 K4 a* o1 z2 J: o& B7 _7 q( p
虫儿美虫儿俏虫儿都很爱炫耀 7 K2 J; ^7 R4 x) E& q& N l/ u, h
虫儿疯虫儿闹虫儿总能感动所有煎熬
1 v! J. I& [% ^; q3 Q 我提着拖在地面上满是尘土的婚纱继续走,所有的景致在眼前变得模糊。抬头望着天空。在蓝色苍穹的尽头,陆闵的嗓音显得格外沙哑,略显忧伤。神夫宣告念词,我愿意。而陆闵穿着笔挺的西装,手中的戒指依旧揣进了自己的口袋。他说,文文,好抱歉,我现在不能娶你。 - s" y2 n% _/ x. s- g) I2 W# Q
我平静的望着陆闵,望着这个我深爱三年亲爱的陆闵,望着这个亲吻我后会添着嘴唇微笑的陆闵,望着这个说爱我永不改变的陆闵,望着这个在大雪纷飞捧着鲜艳的玫瑰花大声唤我陆太太的陆闵,望着这个在举行婚礼和我说抱歉无法娶我的陆闵…… 8 L; P- `, P& r. r
一切使我措手不及,全场哗然,接着是交头接耳的议论的人群。我问,你是不是突然不爱我了?我问的是那么小心,陆闵望着我,许久才舒展眉头,然后坚定的回答我,不爱了。 , m7 n4 C1 _# |; o% k8 y6 w
我扔掉鲜花,提着婚纱奔跑出教堂,眼泪在遇见光明的那刻决提汹涌。闭上眼,依旧在眼前摇晃的是那张我深爱的脸孔。
0 A, B' l+ g8 W- G 黄昏的视线,明明灭灭,这个城市的灯火格外斑驳。拉出一条流动而忧伤的河流,奔流不息的涌进我的体内,我的悲伤是那么明显。 8 W# n# F3 a, ]6 Y) M# @( \
拖着肮脏的礼服,走到黑色的海边。黑暗里浪花击拍着岩石,发出巨大的撞击声,掀起千万层白色的浪花。风异常的大,吹乱了我的头发,也吹乱了我的心情。 ! A( P. Y% \: [# A4 A
抱着膝盖,坐在海边。仰望无穷无尽的大海,内心无比渴望平静。回忆漂浮到去年,陆闵陪着我来这里看海,夜晚的风特别大,陆闵开着风衣将我揽在怀里。我一昧贪婪地吸收陆闵散发出来的温暖与温柔的呵护,陆闵说,只要你喜欢,再大的风雨我都会为你遮挡。这片海就是我凝聚对你所有的爱。我笑呵呵地靠着他肩上,听着他无边的甜言蜜语,幸福的不可收拾。
- r' m- g5 E) c5 [6 {' ^ 现在千言万语只想跟陆闵说,我很冷?可你的拥抱却不再属于我。 ; a# G- ?0 _" Y! w w4 v
从海边回去后,我一直持续生病发烧。张仰来的时候,温柔的看着我。他说,文文,我都知道了。我别过头没有说话,眼泪麻木的流了出来。 % j8 |1 J }7 x3 H
张仰是大学时的同学,毕业后,在同一家公司上班。每次坐早班车的时候,张仰总会先没脸没皮地占着一个座位,然后他让我坐。每次加完班,张仰总会拉着我吃宵夜,然后听他说一些低级的笑话。 7 c+ z! G# E/ x
只是遇见陆闵的那刻开始,一切都运转而来。从此,每天上班,都有陆闵的轿车来接送我。每次加完班,陆闵总会出现在公司楼下,趴在方向盘上熟睡。
# T3 T9 z5 `1 `9 @ 之后,张仰离开了这座城市,整整消失了两年。直到一个月前我与陆闵在商店购买家具的时候遇见了张仰和她的女朋友。是一个文静漂亮的江南女子,彼此只是点头微笑,然后擦肩而过。
- z$ w y: E7 @1 o8 Z2 @9 p+ U2 R- | 一个星期后,张仰打电话来告诉我,结婚快乐。我说,会的,我会幸福快乐的。张仰道了很多恭喜祝福的话,足足说了十分钟,那声色里弥漫着那些奇妙的因子几乎扰乱了我的思绪,于是我匆忙的挂了电话。
# w% D5 S, A; o1 @1 x 张仰走到我床前,握着我冰凉的手。我望着天花板,浑身热得像有一团火焰在体内疯狂的燃烧。我开始难受的流泪,直到最后放声大哭。张仰抱了抱我,一句话也没说。在张仰面前我的悲伤忧喜总是会莫名其妙的放肆且不可理喻的暴露出来。 ! M; J e" Y+ k% r
张仰松开我的时候,他说,文文,文文……后面的话我没有听清楚,我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最后的画面里,我望见张仰眼睛微红,喉结上下滚动,发出沉闷的声音。
) @* Z! D! M6 A0 [: i) o# b6 ~ 醒来的时候,依旧是白色迷茫。望着点滴一点一滴的输入手臂里,脸上依旧感觉出散发的热气。一个声音说,你终于醒了。回头,我望见张仰干净的脸。笑容明媚。
% Q6 Q3 g6 d7 g7 U0 J0 G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是张仰的女朋友在照顾我,她叫小柔,非常安静,偶尔对我笑笑。 " y8 p0 n, m* J; }$ o* Q* u/ n
她坐在我床边,剥着橘子。 ! C; e8 z& m8 V3 Y
“文文姐,张仰对你真好。” ) U. _- W g" z7 r; e2 ?
“同学兼同事而已。”我知道其实她是多心了。
- e% y; Y P8 U$ [- J" i ]) e “噢。”
# R" W3 X: D0 j; j2 z8 K6 ?$ S1 l 她开始再沉默。傍晚的时候,张仰湿淋淋地进了病房,拎着巨大的黑色塑料袋。他嚷,外面下暴雨了。小柔拿着干毛巾给他擦头发,张仰温柔的对她笑。我突然觉得他们真是般配的完美无暇。 ; [; S5 L: }! _5 d
我打发张仰和小柔离开,告诉他们我只想安静的一个人躺一会儿。小柔望了望我,她说好。然后拉着张仰走开。
3 @8 n2 @# S: `5 k 望着窗外,陆闵的的声音反反复复的回荡在我耳边,文文,好抱歉,我现在不能娶你……我甚至听到心脏支离破碎如同一只皮球击碎玻璃发出巨大的声响。那些透明的碎片清脆坠落地面然后再破碎。
' ]% _& i9 Q4 v* e( ]( y1 m$ {! M6 J2 l 从洗手间出来,走在医院空荡荡的且悠长深邃的走廊里。听着拖鞋疲惫地踩在水泥的地面上弄出吧嗒吧嗒的回音。空旷的寂寞。我抱着肩膀想立即逃离这里。
% o- H+ u3 S- N2 N5 E$ G 在医院里,我奇迹般地撞见了陆闵。他看上去很疲累,突然间似乎衰老了很多,下巴上长出了青色的胡渣,头发凌乱,眼睛里空洞的没有任何色彩。我的心瞬间尖锐地疼了一下。
* X& Z" m5 ~ H 他抬头望见我,眼睛里才透露出一丝惊讶。我靠在墙壁上,沉默地注视他。他走到我身边,伸出胳臂紧紧的抱住我。那刻,我的眼泪又流了出来,我哽咽的咬住他的肩膀,陆闵没有闪躲,安静的圈紧手臂。
4 S$ O$ h& v/ A' i6 s$ D “我以为你是真得不要我了,你为什么突然不要我了?”我将头埋在他的胸口哭泣。
4 }, T5 [# M1 t6 W4 i “对不起,文文,对不起……”
) C. r$ H( _ V' h; ]+ k- J 陆闵双手捧住自己的脸,上下来回地搓揉了几下。然后坚定的望了我一眼,便匆匆的离开了。可,他依旧丢了我?望着陆闵消失渐远的背影,我随着墙壁身体慢慢下移,最后双手抱住膝盖又一次不争气的流泪。 , K% \9 Y0 A/ y/ K5 e7 B
张仰蹲在我面前,我不知道他看到了多少。“你需要好好的休息。”他说,然后抱起我往病房走去。我想为什么不是陆闵?于是我的泪流得更汹涌。 & ]% j8 y/ i% H" j& F4 W
出院那天,我看见小柔穿了纯白色的裙子。美丽的像个遥远国度的公主。张仰依旧微笑地帮我提行李。我们三个人就这样默默的走在林荫的小道上,目光游离,我想里面应该是聚满了对陆闵思念的忧伤。
/ Z+ }) u/ N- W8 T 我接过张仰的行李,道了谢后,回到自己的房间里。面对是落满灰尘且空旷的卧室,于是我打电话给陆闵,接通后是一名女人的声音。我不作声,然后她在电话那边骂的更凶,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哪个狐狸精?我耐心的听她骂,几分钟后,我才听到了陆闵的声音。 ) p5 i! p; m$ E: f( i! m8 {
陆闵的声音依旧有些沙哑,我酝酿好情绪,说,陆闵,我所有的生活用品衣服都在你那,我应该有权利拿回来。陆闵很长时间没说话,我握着电话大气也不出,就这样好脾气的跟他僵持着。
+ k( F( {9 p0 K; C6 d+ w0 z( O 那……那你明天来拿吧,钥匙你手上也有一把。
$ a8 h/ s& ~- k, F. ^6 ]7 M$ T3 j 好的。
8 C; u/ ^# ^$ c) I 说完,我狠狠的砸了电话。房间里划过一阵破碎的闷响。晚上张仰打电话给我,问我现在好不好需不需要出去散散步或者干点别的什么总之别呆在家里结了蜘蛛网发霉就好。我说,我没事,很累,就想在家搁着,安静一下。他说,好,有事找他。 / V( J) N0 R8 F( O b( \
我挂了电话,睡在大床上,身体弯曲成一种寂寞的姿态。我捂着脸,终于一滴泪都流不出来。我努力的跟自己说,一个人也可以好好过。一定可以生活的很好。 4 h; ~. f: O# J- o, @7 L- T- V
我只知道,那天,我站在陆闵的面前。他面无表情的望着我收拾行李,我整整收拾了两个大行李箱,我想我怎么会留这么多东西在这里?可我知道有一样东西我永远拿不回来,我破碎的心还留在这个弥漫陆闵气味的空间,即使分割疼痛,那些倔强统统以庞大的阵势压迫我。 ' Y) X- z: R4 {# m
准备离开的时候,陆闵走到我身边,拎起行李。然后门被很粗鲁的撞开,一个酒红色头发,绿色放大的瞳仁在我眼前有些迷离。陆闵紧张的望着她,她哭着骂我们都是一对奸夫淫妇。最后她蛮横的冲过来,揪住我的头发,发疯似得乱扯。我疼得仿佛身体被一种莫名的生物,狠狠的刺痛。陆闵上前制止,场面极其混乱也很血腥。
+ `/ z* J7 x& R* O2 ~, B8 f( u! | 陆闵流着泪望着我,我望见陆闵眼中分明的无奈与忧伤。她突然拿起茶几上的水果刀抵在自己的胸口,她歇斯底里的对陆闵喊,你怎么可以背叛我?你只能爱我一个,你怎么可以维护这个女人?你只能爱我一个。 8 C3 @, g6 Q! r9 O9 s E
陆闵让我快走,我整理好头发,拖着沉重的行李箱离开。那个神经质的女人又向我挥着刀尖锐的叫起来,谁也不能走?不说清楚你们谁都不能走?她激动的又哭又挥舞着手中的水果刀。 + F. s* ^ D1 x7 ~4 G( }6 b1 g
我麻木的望着陆闵,我亲爱的陆闵,你真的是为了这样一个女人而抛弃我?我突然觉得胸口塞满了东西,压得心脏我无法呼吸。
3 c y3 v! i* a) i& H 不清楚最后是怎样结束的,我凌乱地逃离出去。走在荒凉的街道上,依旧没有落下一滴泪。当天晚上,我打电话给张仰,祝他幸福。然后告诉他,我要离开这座城市。张仰紧张地问我要去哪?我说,只是想离开这里,这里有太多疼痛的记忆,需要新的环境里改变一下自己。我说完就关机。 / V3 u7 p3 M% J5 {, _6 N
拖着巨大的行李箱,一边一走,一边想去哪座遥远的城市。在午夜或是黄昏亦或是明媚的清晨,我可以遗忘某些荒唐的人和残忍的回忆,然后重新生活。过那种日升而做,日落而息的生活,我想我可以过的很好,一个人。
1 A& E$ E- k7 ^: @+ H' ~+ E [ 赶往火车站的时候,我买了去云南的火车票。张仰出现在人群匆忙的间隙里,红着眼努力的望着我。我麻木的低下头,说要祝福他的话。张仰抱着我,然后我听到他说,文文,我爱你,你别走。我的身体猛得颤抖了一下。我说,你别这样,不值得。张仰说,我说值就值,我爱你。
: [# H& X" ^0 g0 o9 p 在人群里,我看到另一张泪流满面的脸,苍白苍白。我下意识的推开张仰。小柔用一种从未有过的目光望着我,眼里充满了愤怒与难过。 + k# ^ J$ F, D$ M, |
我说,张仰,好好爱小柔。她是个好女孩。张仰回过头望了望小柔,目光里满是愧疚。
* O8 _9 X- b0 }- l( W( i4 A 张仰,感谢你可以在我最困难的时候能够帮助我?感谢你对我的爱,我们适合做永远胜过情人的朋友。我说完后,张仰拼命的摇头。 & M% g3 ]' H: y& ?
他说,其实在大学的时候我就已经喜欢上你,直到和你面试同一家广告公司,就是为了能在你身边守护你。可你的身边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多了另外一个男人,我难过,也很悔恨自己没有早点向你说清楚……
' W1 a+ o7 J) h% N. Y! F" U 我发现小柔的脸色更加难看,紧咬着嘴唇。最后潸然落下几滴斗大的泪珠,然后擦试干净。她安静的走到我和张仰的中间。 : E3 |% P1 I/ I- D0 O
张仰,这是你欠我的。小柔闭上眼,一记耳光落在了张仰的脸上。在拥挤的火车站引起了小小的轰动。最后她走到我面前,似笑非笑的向我扬起巴掌。我闭上眼,让她打,打完了我立马走人。最后那声响亮的耳光落在了张仰的左脸上,张仰站在我面前挨了这巴掌。小柔低下头,双肩颤抖,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3 ~& }& A* o. k; M+ L1 K: b
火车来了。我说。张仰绝望着我,我走到小柔面前,握着她的手,说,祝你和张仰幸福。我看到她眼里终于闪烁出感激的泪水。我离开的依旧是那么坚决,头也没回的上了火车,火车启动的那刻,在人流里我看到张仰落泪的脸与小柔没有任何表情的神态,硬深深的刻在我最后的画面里,我想我是真的累了。
4 h2 V- r: B1 O- S. T. D 在火车上,我打开手机。涌进了无数条信息,全是陆闵的信息。他追问我在哪里?我回了信息告诉他,我离开了,离开你的世界,永永远远。一分钟后,陆闵干脆打了电话过来。 2 ^: l2 j$ A9 {) E. {, b- v
“文文,你在哪里?我现在要见你。” & a- _; p* \2 K ^
“我在火车上,我想这是最后一次跟你通话。” ; s1 \# }/ Y4 E) ]2 U2 `1 I
“文文……她死了。”我听到陆闵大气的哭声,撕心裂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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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女孩叫阿梨,是我爸爸给我找得未婚妻。可我只爱你文文一个,在婚礼上,她打电话告诉我,一旦我和你结婚,她就会自杀给我看。文文,你要相信,她为我自杀过一次。那是条人命,我不能不管。我以为可以把这件事解决好了,就可以跟你去解释清楚。可昨天晚上她就死了,是自杀,她只写了一句话,我他妈的要让你永世不得安息。文文,我现在需要你……”
# U+ t" k: a' b+ s 我听到陆闵崩溃的哭声,火车轰隆隆继续朝前驶去,铁轨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远处的天空,很蓝,中间有一条类似白色的裂缝,整个天空就这样被惨烈的撕裂开。 5 |7 X% K7 @4 l6 a! [; q
“陆闵,亲爱的,我累了,真的累了……” 3 i/ b. \/ h- g* n8 d
电话里传来断线的嘟嘟声,我打开窗户,将手机以完美的弧形抛了出去……
. M% m9 a# N8 s* K, A 后记: 9 _, H; V) I% h! ?' j
亲爱的 ( q9 P: x' c5 F2 P
因为那场烟花坠落而破碎
, [2 C q3 H# D 流泪 ! J1 Z/ T8 f5 ~, i" T3 `
从此不再奔腾到你的血液
# `$ s6 ?& \6 R" V( A( x! t 可不可以再看你的眼 8 b2 m) B8 u, F( k* p
如果繁华落尽 ! k! x" q, m% j/ A6 T" E. `. s
是否还会牵手去看那年的流星
4 Y% u( P. T4 ]2 l" h 放弃
$ L* v. a' c6 n+ [ l F- T; _3 i 你的呼吸停留在午夜的出口 " R$ G N4 D! R* @) X
离去 1 R+ ?' f5 B* u5 I n- z4 _
只在永恒的一瞬间
5 L6 O2 @# l, E, u/ B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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