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振亚：与书画大师过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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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于使命的思考，上海科教电影制片厂导演夏振亚在上世纪80年代用电影语言对海派大师的绘画艺术作了抢救性的记录，拍成一部大型历史文献影片《画苑掇英》。近日，夏振亚推出《和海派大师们》(含《画苑掇英》影碟、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出版)，激情回忆与林风眠、刘海粟、陆俨少、唐云、陈佩秋、方增先、林曦明等书画大师在银幕背后的生动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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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B" W. D% p- @' |7 A    本文摘编自该书。

6 r1 f- {) P& d0 p% ]  A2 s    三次约请拍电影遭拒绝，谢稚柳终于被我说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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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提起鉴赏大家、国画大师谢稚柳，就会想到民间流传的一种说法——一幅画，如果人们认为是真的，而谢稚柳却认为是假的，真的也就变成假的；如果是假的，但谢稚柳认为是真的，假的也就变成真的。这恰似(《红楼梦》里的一句话:“假作真时真亦假。”

    不管“传说”还是“戏说”，那意思是:谢老在我国鉴赏界是一位当之无愧的“超级权威”。

3 t" ?! R, @4 Y9 G9 n    毫无疑问，我拍国画电影，怎能不拍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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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天，我顶着骄阳，兴冲冲来到他家。

8 R; c# j: |! |    “呵！夏导演光临寒舍，必有要事，快请坐。”谢老随手递给我一支雪茄。

    “是有要事，拍国画电影，请你上镜头。”

9 [+ ~# l* Q4 `% r& g) p, y. f0 s    谢老吸了一口烟，若有所思，然后对我说:“喝茶、聊天，我奉陪，欢迎常来常往，但电影不要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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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心中一咯噔，这是我从影以来第一次遭到这样的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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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C0 V; x0 j- i: V) W* r    我不甘心，相隔两天，硬着头皮又一次敲开他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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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解释:“你不要见怪，我决不是对你的，一般社会活动我都不参加。”我解释:“这又不是一般的社会活动呀！”

    他强调:“我在家里设宴招待是最高规格，我请你吃饭，但电影不拍！”我强调:“饭，我不吃；电影，定要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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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n" }, L. t3 U: ~    他摇头:“我不拍……”

8 p9 `# o: E; ~1 G" c; |    就这样又一次遭到了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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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家，我坐立不安，而距我住处只有一箭之遥的谢稚柳寓所，画室里射出束束灯光映照层层树叶，摇曳的树枝撩拨开那忽明忽暗神秘的夜幕，又好似向世人在苦苦诉说着什么。

9 }8 \/ q$ G! g" i8 _& c! [    中国古今文人，尤其是名家巨匠，一般来说狂放亦富有正义，绝非想取悦一时、奉承拍马、趋炎附势，谢老也不例外。尤其，经历过“文革”凄风苦雨的磨难，原本“雄才豪迈”、“个性放逸”的谢老，心灵里更潜存着“漠然”和“逆反”。“一般社会活动都不参加”，是他推脱之词，道出的却是他心中的真谛。

    我不相信谢老会如此“铁石心肠”！据我的认识，他为人超脱豁达，很好讲话，博古通今，境界高远，名士经纶，大儒气度，是典型的传统文人的性情与风范。在我的记忆中，一直刻印着画家邱受成曾向我讲过一段真实的故事:那还是20世纪30年代，有一天，寒风凛冽，大雪纷飞，一个陌生的崇拜者冒昧叩开谢稚柳的家门。谢老一看，原来是一个穷苦的青年，寒冬腊月，衣衫单薄，冻得浑身哆嗦，嘴唇发紫。谢老顿觉不安，挥毫泼墨，画就一幅精品:“小伙子，这幅画给你，拿去卖了或者典当了，换一身棉衣御寒吧！”那青年叩头下拜，感激不尽。就是这幅“救人”之急的画作竟成了这个小青年的人生转折，他踏入裱画人生之旅，刻苦奋发，修炼成当今首屈一指的裱画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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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老啊！你是这样一位侠义助人、仁慈善良的长者，我相信你，也一定会被我的情真意诚打动的！我决心以心灵的呼唤和自己的人格向你发出再一次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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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灯下，我心潮翻滚，伏案疾书，一吐肺腑衷肠:在条件相当困难的情况下，将国画列为具有历史文献价值的电影选题，曾三起三落，几经周折，遭遇过多少次责难，忍受过多少次委屈，但我无怨无悔，仍然坚持，为的是能够把当今画坛上一批国宝用电影形式生动形象地记录下来，留给后人，铭刻历史。而如果影片中没有你谢老，那是历史的遗憾，作为这部电影发起人和总编导的我，无法向今人交代，也会遭到后人指责……望谢老理解我，请接受我对你的最诚挚的邀请吧……

    当晚，我上床又起来，起来又上床，反反复复，一夜未眠。

( U0 O- l2 N5 k1 B8 z4 s    次日一早，我派通讯员立即将信送到谢稚柳家。

    一天下来，却没有等到谢老的任何音讯。我回家已是深夜12点，突然，床头边电话铃响起，呵——会不会是谢老？我兴奋，但又忐忑不安，假如他再说“不”，怎么办？

; i2 G  ]5 J4 T6 @% y% y2 Q! r    电话那头，谢老一字一句对我说:“夏导演，反复地看了你的信，我还能说什么呢？我这个倔强的老人，被你的精神征服了……”我虽看不到他讲话的神色，但我听得出他的语气深沉，他接着说:“不仅对你理解，而且深深地感动，我听你的，同意拍！”

    啊，“三请诸葛亮”，终于感动了“上帝”，谢天谢地！

    第二天一早，我紧急召开摄制组会议，决定上午9点前各部门要完成所有准备工作，开进谢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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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取景、布光、搬动、组合。一时间，把谢老的书斋和客厅里里外外折腾得横七竖八。

    “好家伙，像是来了第二次‘文化大革命’！”谢老逗趣地对我说。摄影机不停地转动起来，谢老挥笔如龙飞凤舞……拍完，收场，休息，我的心愿已了。但直到此时，仍没有从谢老口中直接获得他起初“不要拍”的真正原因，但在拍摄中已打开了心锁，打开了心中那无形的桎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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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老抽着雪茄，也递给我一支。我边抽烟边欣赏墙上挂着的书斋名——“壮暮堂”三个大字，随意问了一句:

5 j1 `, k9 m) T0 M9 h% w9 Z    “张大千是你的好友，他的书斋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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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只有书房，算不上书斋，没有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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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斋名的书斋，那是遗憾的，我给你起一个。”

1 f3 n3 ]' T; z* \; n  C    “那，让我受宠若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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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5 t$ G* @3 X- O4 g$ C    “我看，就叫‘三栖堂’吧。”

    我问:“为什么？”

0 u" j! o# h/ A) _    他解释:“你既是电影家，又是作家，现在又是书画家，岂不是‘三栖’么！斋名是书斋的眼睛，‘三栖艺术家’就是你的一张名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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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书写联句赠谢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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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借鉴古人得真趣，独具匠心成一家。后来，谢老书写两句赠我:会当凌绝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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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览众山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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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C6 T% }& R* ~: A    这幅墨宝，始终挂在我的书房里，倒不是为了“蓬荜生辉”，而是我对谢老的书法艺术持有敬重之情，我一直在“欣赏”。

    刘旦宅笔下的“林妹妹”原型究竟会是谁？

    进了大学，一次偶然的机会，一幅《黛玉葬花》图突然呈现眼前，作者画风丽而不俗，抒情淡雅，清纯质朴，含蓄蕴藉，情味隽永……我顿时眼睛一亮:啊，林妹妹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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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是刘旦宅笔下的林黛玉。于是，从那天起，刘旦宅的名字和他笔下林黛玉的形象就此深深凿刻在我的心灵底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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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老人好似开个玩笑，会给你一个意想不到的安排。我要拍国画电影了，而画古典人物以刘旦宅为代表那是当之无愧的。或许我的潜意识里就有着“黛玉情结”在起作用，拍刘旦宅我还是特别动情动心的。

: P! }0 h* s+ y5 i  P    拍摄地点选在松江醉白池。

    醉白池边亭台玉立，池中荷花绽放，与林妹妹的神韵颇为契合。来到这样的环境，恰似大观园里梦红楼，正合刘旦宅之意。那天，他兴致很高，携夫人同往。当年的刘旦宅与其他老画家相比，尚属年轻，显得潇洒稳健。

    面对荷花，铺开画纸，画家与心神中的林妹妹“相约”。

    电影摄影机躲在一边，“偷窃”这动情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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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z1 j4 Q% y' [& ~# l3 `* d    画笔落处，线条里尽是诗愁:寥寥几笔，就描绘出“谁知园中另有人，偷洒泪珠葬落花”的林黛玉内心伤感。别小看一笔画成的纤细娇嫩的手，紧紧抓住指节曲动瞬间的姿态，同样十分传神。哪怕是信手涂抹的花锄，随意点染的落花，都能巧妙刻画人物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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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画坛上，画过林黛玉的，何止刘旦宅一人？刘旦宅的“林黛玉”让我叫“绝”，“她”走进人们心中，获得永恒的生命力，能唤起阅读原著时的那种特有的共鸣。

" P% ]: s; H- R0 {2 s$ t    “你是参照什么形象来画林黛玉的？”拍摄完毕，我问刘旦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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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o) f# o# i% `# W& {) i9 a9 V" T    “我看《红楼梦》啊！反复看，根据小说的描写，去想象……”刘旦宅一边回答，一边收拾画具。他的夫人在身边相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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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U  P" P- M$ b( v    我相信刘旦宅所言，没有对《红楼梦》的细致研究，是画不出活灵活现的林妹妹的。可我又不完全相信刘旦宅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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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旦宅画林黛玉，当然不可能回到曹雪芹的生活圈子里去写生。但是，他就没有从现实中寻找、发现过形似又神似的“林黛玉”吗？

' t7 J9 @6 w$ U    告别的时候，刘旦宅夫人过来向我致意。刹那间，不知为什么，我忽然觉得她美丽的面容和苗条的身材仿佛像另外一个什么人，她转身离开，留在我脑海里的印象又变得熟悉起来，竟然和刘旦宅笔下那个“清丽典雅”的人儿碰撞了，重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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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p' H: V  ~5 O0 i  {    我好奇地问刘旦宅:“你画林黛玉，大概以你夫人为模特吧？”

( t8 w0 l, C1 Y0 _1 @    刘大师颇为得意，含笑不语。

    在诸多泰斗面前，我“斗胆”破门入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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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H6 c! O* @6 i' P* r    有人问我:你是几岁开始学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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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Q( P  a% c4 O* f    实话相告:我第一次作画，已过不惑之年，那是一次极为偶然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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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t0 D! [4 B) e3 Y& f- |. b    绍兴连日细雨绵绵，《画苑掇英》外景拍摄计划“泡汤”，大家只好窝在宾馆里足不出户。

3 m7 c) t5 ~/ `* F    一天下午，我走进画家林曦明房间。好家伙！几位大师都聚在这里。唐云、陆俨少、吴青霞、方增先，还有中青年画家张桂铭、杨正新等，品茶聊天，围坐画桌旁，桌上摊着纸、墨、笔、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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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刚才正在画画。”林曦明拉住我，“来来来，你也画几笔！”

    “老林，你的玩笑开大了，我从未画过，这怎么行？”

    “不要客气，是文人总会涂两笔的！”

    不由分说，他把一支毛笔硬是塞到我的手里……

! R' ^% c! B% U* M( E    环顾四周，望着我的都是一双双名家大师的眼睛。对名家我历来是崇敬而不崇拜，敬佩而不敬畏。该出手时，我从不忌讳“班门弄斧”。但问题在于:我还是念小学时在图画课上涂鸦过。几十年过去，突然要我画，还真的着难了。

2 S! `  m1 c5 Y/ J" ^" z+ V    画什么呢？前几天选外景，有特别深的印象:淡淡的山，清清的河，葱葱的树，还有那乌篷船头那个戴毡帽衔烟斗的渔翁……此情此景在脑海里一一浮现，天然成画。

2 S, ?( G- b! l$ r  y2 S6 @* `- n    平时，摄影机是我的“画笔”；现在，画笔是我的“摄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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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蘸墨、舔笔、举笔；画家们看到我真的拿起笔，立刻纷纷站起，围拢、观看；

    此时的我，似乎“目空一切”，大胆下笔:远景、中景、近景、特写，再添小鸟点点……

& Y) G! g( x" |8 M    我嘘出一口气，停下，端详画面，总觉得还缺口气，欲补，又不知如何着手。

( x, H+ X+ n1 }: v9 c    “别动别动！”陆俨少叫道:“我来加几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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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j* e  \3 U1 p' F) ~% \# R' J* w    于是，远山近树有了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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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来来，我也加几笔！”林曦明又补写一叶轻舟，与我画的乌篷呼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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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Y; b5 ^/ Y    众画家齐声说:“落款落款……”

    “振亚同志作江南水乡图，俨少先生补远山近树，曦明填写小舟并题，时在甲子一九八四年五月十四日于绍兴宾馆之南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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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又是欢笑，又是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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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c$ K# U5 t, f2 \& [    我的处女作就这样偶然“问世”，竟然是与大画家一起动笔“合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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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少年已经过去，这幅“处女作”一直伴随我到如今。我常琢磨，甚至百思不得其解，怎么会第一次就“破门入画”？是因为意象早已孕育，“十月怀胎只待一朝分娩”？是因为我自幼书法较好，“书画同源”？是因为干导演，艺术本来就相通？还是终日在画师中间受到熏陶、浸润，“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写诗也会吟”？

    我只清楚“纸墨笔砚”那只是工具，是死的；“工具”在手，直抒襟怀，倾诉心声，画的画，才是纯真的、“活”的。热爱艺术的人，每一次创作冲动，难以抑制的纯情心境都像处女作一样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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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V4 r4 s0 e# X, [3 t4 [- f, L    难怪我的好友、大画家方增先在我后来的绘画作品中曾经多次亲笔这样题写:“平淡天真乃意境之最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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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都没有料到，这次“偶然”让我手中突然又多了一支画笔，从此伴随我的艺术人生，手不离笔，笔不离手，挥毫作画，浪迹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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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忆当初，我瞎涂涂的那些绘画作品，曾几何时，竟然成为我个人在国外展览的“艺术品”，市场里价格昂贵的“商品”，高层人士友好往来的高档“礼品”，以及社会名流的“珍藏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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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翰墨情缘”——这究竟是“偶然”，还是“必然”？是“机遇”，还是“缘分”？众说纷纭，破解至今仍然是一个“未知”的谜！

逍遥子

平淡天真乃意境之最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