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风云——战国人物之伍员卷

iceinsummer

　　第十三章 苦肉计的滥觞
　　
  t8 S- P* ^; w5 p　　
9 t- T' E! y# u( B+ X　　
) ^% Y  M( O: R4 Z5 S　　一说到苦肉计，想到的就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不过周瑜、黄盖演的双簧说到底只是一场模仿秀，因曹操的急功近利让火烧赤壁得以蒙混过关，后因《三国演义》的不朽传颂而汹涌泛滥。
　　
' K! i; I& w/ j　　苦肉计属反间计的一种。经文是：“人不自害，受害必真。假真真假，间以得行。”说穿了，就是利用人大都不会自残的思维定势，反其道而行之，以自残的方式集中释放受迫害的信号，博得对手的信任，趁机打入敌人内部，假作自间以间人，出其不意，攻敌不备，亮剑斩首，一剑封喉。
　　
　　在冷兵器时代，大凡斩首行动都遵守投其所好、接近对手的规律。譬如专诸刺王僚，藏匕首于鱼腹中，把弑君的阴谋包裹在美味的糖衣里面，鱼破见匕首，鱼肠饮血，王僚毙命。后来的荆轲刺秦，其实是对专诸刺僚的仿真抄袭。荆轲捧着樊于期的人头和燕国督亢的地图走进秦庭，藏匕首于地图里，图穷见匕首，可惜荆轲失手了，一代刺客被秦王斩于秦庭，留下易河之水在萧瑟的寒风中黯然流淌。
　　
　　苦肉计信奉的是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的不易教义，用残忍的假象把己方王牌杀手变成埋伏在对手身边的卧底，适时实施斩首行动。
　　
; U! l& R2 Y6 {' h8 _( c& @- l　　苦肉计自要离始，要离开创一代卧底的先河。他以开山鼻祖的身影，穿越两千多年的时光迷雾，潜伏在深邃的历史河床里如同色彩斑斓的化石光彩夺目。
　　
4 p$ L5 D7 X  @1 N! k- l　　但是，故事还得从传说中伍员的再次迁徙说起。

iceinsummer

　　从伍员迁徙的历程来看，首先是归隐，从王城到阳山的被迫迁徙，是一个王朝对一个人居高临下的放逐，对一个人的放逐是一个王朝自我沉沦的拐点；其次是回归，是一个人屠戮了一个王朝过后的强势回归，对一个王朝的屠戮成为个人崛起的拐点。
　　
1 _4 {% q( `* X, l0 d3 c　　历史再次证明，得一人兴邦，失一人亡国。
- E  o  X  {' I! l　　
7 \# D; h5 v- X. o+ }5 _　　伍子胥谈笑间让一个旧王朝灰飞烟灭，让一个新王朝在旧王朝的灰烬里冉冉升起，并以胜利者的姿态去扫荡旧王朝的残余势力。
　　
7 ~4 [* f- X' w. {/ |7 H　　新王朝为伍员举行了简朴而又隆重入城仪式。夫概、被离引领侍卫在王城城门口迎接伍员，伍员放眼一望，瞧见夫概、被离在傍晚黄昏中等候的身影，慌忙下马，把马缰绳交给管家，健步如飞的走上前去，和夫概、被离拱手施礼，夫概、被离引导车队直奔伍员的府邸而去，宣告了多年的放逐嘎然而止。
　　
6 b% t$ X' I; y　　到了府邸，伍员焚香更衣，把伍奢的灵位恭请到正厅归位，再和夫概、被离落座。东皋清婉斟了茶，转身出去，招呼管家安顿家小。
/ G& }& Q5 p8 x! P, V4 x$ c2 S　　
　　夕阳西下，王城静谧的沐浴在落日余晖里，安静而祥和。
4 V% j# O4 p, V　　
+ J4 l5 s/ R& T' e　　伍员和夫概、被离骑马并肩缓缓的朝王宫走去，身后是迈着整齐步伐的侍卫，马蹄声和脚步声错落有致的在王城的街道上响着。
　　
　　伍员和夫概、被离到了王宫门前，下了马，回望王城的街道已是万家灯火，摇曳而温馨。
  _0 ]: T8 z& }; j5 y  ?" V　　
" m' P" |3 n7 W5 o　　内侍打开王宫的大门，伍员跟着夫概、被离进了宫门，走在青石铺就的王宫的路上，猛然间想起多年以前，初到梅里，跟随被离觐见王僚、和王僚纵论江汉淮三江之地、吴楚越渐成鼎足之势的情景，历历在目，如在目前。弹指间，物是人非，风流都被雨打风吹去。再回首，沧海桑田，恍然若梦，岁月的脚步杳然飘逝。
　　
　　伍员不经意的摇了摇头，仿佛摇落一个王朝的记忆。一抬眼望过去，在路的尽头，王宫的正厅灯火通明，阖闾头戴王冠精神抖擞的站在正厅门前。
　　
　　夫概、伍员、被离上前跪拜，阖闾一手拉着伍员，一手拉着被离，对夫概说，哪里来的繁文缛节？快起来请子胥、被离入席。
# B' X# u" ^! p8 @7 i( `1 p　　
% }6 X, m$ [/ [9 n- o　　夫概起身，阖闾拉着伍员、被离的手说，不必多礼。转身进了大厅，夫概、伍员、被离不约而同的放慢脚步，留出彰显阖闾的约定俗成的距离，等他从容落座过后，方才入了席。
6 p: G* ~- V! Z! W8 E, J4 {　　
& W% U: ]! ]5 m3 B9 `- E　　这是一场迟来的宴会，例行的接风洗尘和程序考究的推杯换盏注定只是宴会的前戏和铺垫。开场的锣鼓响过，宴会的谈话就被阖闾引导到前王朝善后处理上，庆忌象一枚落叶一样卷入是非的漩涡，飘荡沉浮。伍员知道庆忌是他眼下总也无法绕过的坎，仿佛当年的昭关让他无法绕道而行，如果说东皋公是他过关的拐杖，那么，要离就是他刺向庆忌的一弯风情万种的吴钩，是他锁定庆忌的另一枚落叶，与庆忌互为因果的在阴谋的河床里随波逐流。

iceinsummer

　　其后的主题是寻找要离，是公孙丹去的。到了阳山，公孙丹中途拐到伍员的家，觅食。看门的老仆问长问短的把公孙丹让到屋里，公孙丹吃了饭，喝了茶，把坐骑寄存在伍员家里，拽开脚步，从初夏的午后出发，在汹涌如潮的阳光里跋涉。
　　
. t& s9 L. s; d5 o. P1 K, P　　半路上，缭绕的香气引得酒足饭饱的公孙丹驻足，公孙丹手搭凉棚一看，香气来自远处山涧拐弯处的山坡，翠林丛中冒着直直的烟，细看象是个猎人在烤野味，似乎戴着斗笠。公孙丹想上前打个招呼，再一想，得去找要离，就摇摇头，迈开脚步继续在阳光中的跋涉，象蹚水，但溅起的并非水花，而是阳光的精灵。
3 Y; R7 Y9 t/ _　　
' Z( S$ m& V) _% \- C- U　　到了山涧的尽头，仰望山上的村子，宛如在云中缥缈，漫山的翠绿仿佛一道瀑布从云端直挂而下，鸟音在空谷回旋，分明是瀑布落下的声音。
5 O* M5 e, w% K0 a　　
　　公孙丹收起仰酸的脖子，抬起义无反顾的脚，朝着山的深处进发。
　　
! u- `7 w: F; k- Z! W　　倦鸟归林，暮色如染，公孙丹饥肠辘辘的敲响要离的门，那扇遮掩要离和椒丘欣传奇故事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矮矬的要离历史性的站在公孙丹的对面，一个门里，一个门外，一刹那的对视，让庆忌在初夏的晚风里打了寒战，一个王朝的坠落宛如扫尾，瞬间就要坠入销声匿迹的深渊。
　　
, [' X! T' Q9 r　　公孙丹是沿着来时的羊肠小道和要离一起下山的，结伴而行的路多了人的话语，让鸟的流言蜚语不再孤单。但要离没想到，他的离去，竟然是和家乡故园的生死别离，仿佛人生的路都是单行道一般，只有去路，没有归途，因为谁都不可能逆着时光的流向而动，就象射出去的箭无法回到弓的怀抱是一个道理。
　　
8 k/ x( Z5 x! D, V; `: @$ Y+ }　　要离面无表情的走出他那藏在云彩里的家，甚至都不曾回望，譬如，在离开家的路上，抑或在半山腰里，因为他出行的目的被屏蔽了，他无法察觉他眼下的出行其实是致命的冒险，无可挽救的归宿在旅途的终点等待与他激情相拥，他无法绕过宿命一般的生死约会，但他可化作一颗警世的星闪亮升起，去照亮人性的黑暗天空。
　　
　　路过山涧拐弯处，公孙丹不由自主的朝远处的山坡瞅了一眼，炊烟不在，猎人无影无踪。公孙丹手指着那片山坡对要离说，昨天来时，那山坡上有个猎人在烤野味，那香气飘得漫山涧都是，不是急着去找你，我是得去讨块野味品尝的，虽说我不饿。
　　
　　要离嗯了一声算是回答，继续走路。
　　
' D3 S4 u! u* b% X$ s　　眼看就晌午了，到子胥家讨顿饭吧，那老仆婆子炒得一手好菜。再说了，换乘了马，就快了。公孙丹说。
　　
　　嗯。要离说。
% y! r0 G5 j. ^: c8 z9 m' Q　　
　　到了伍员在阳山的家，公孙丹兴冲冲的敲门，要离站在公孙丹身后，空洞的瞅着山涧里漂着的渔船。
　　
/ g5 H7 @0 R, ^) R. I　　是老仆开的门，把门颤颤巍巍的打开，一看是公孙丹和要离，就往屋里让，吆喝着让老伴张罗午饭。
! ]: R2 z& b3 p  m& ?8 ]　　
　　饭菜本色的象老仆皱纹叠嶂的脸，吃得公孙丹油光发亮的额头汗珠点点，要离在老仆和公孙丹的唠叨里不声不响的吃着，一顿饭吃出一场二人转。
! M9 l$ ~0 `! i9 q2 x+ f2 A　　
　　二人转版的饭局结束过后，公孙丹和要离跟着老仆到马厩里牵出马来，出了院门，在老仆的千叮咛万嘱咐声里，翻身上马，沿着山涧边的路，象两股旋风扬起烟尘旋碎午后的静寂，朝着王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