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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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要角色
. a" k% L0 g' s9 O! i* @李香君：旦
" o* U& D5 c4 T侯朝宗：小生
李贞丽：旦
杨文骢：老生
郑妥娘：旦
4 C0 F% h, T# h7 X8 [( u! h$ b  Z卞玉京：旦
寇白门：旦
柳敬亭：丑
阮大铖：净
马世英：净
  B+ w. p. l9 e# H苏崑生：丑
吴次尾：老生
5 [! H* x4 Z# q$ _/ {9 m小红：旦
情节
+ i( [3 m8 i: b5 k) }. t明末，侯朝宗与秦淮名妓李香君结识。阮大铖欲借成全李香君与侯朝宗的婚事，以挽回自己狼藉的声誉，李香君劝侯朝宗拒之。后阮大铖欲陷害侯朝宗，侯朝宗逃走。李香君又拒权势逼婚，以额碰壁，血溅团扇上。杨文骢顺血迹绘成桃花，李香君托苏崑生将扇带给侯朝宗。福王征选歌妓，李香君被征入宫。清兵攻金陵，福王逃，李香君乘乱逃出。
注释
  b2 h3 u3 f' w6 D( t1937年欧阳予倩根据《桃花扇》重新编写，结尾增侯朝宗变节降清，再访李香君于尼庵，李香君见侯朝宗气愤而死情节。中国京剧院杜近芳、叶盛兰演出。
* _8 {4 P: O+ ]根据1959年、1989年实况录音整理：杜近芳饰李香君，叶盛兰饰侯朝宗，侯玉兰饰李贞丽，李世霖饰杨文骢，张雯英饰郑妥娘，吴素英饰卞玉京，严韵春饰寇白门，孙盛武饰柳敬亭，苏维明饰阮大铖，娄振奎饰马世英，骆洪年饰苏崑生，曹韵清饰吴次尾，杨学敏饰小红，慈元善饰阮升；赓金群、孙忠廉操琴，周国兴、冯振霄司鼓。


【第一场】
吴次尾 （内白） 打奸贼！
众人 （内同白） 打阮胡子！
5 D0 G% ?* Z7 Q（阮大铖自文庙中狼狈走出，吴次尾、陈定生、侯朝宗、众人同追打上。）
吴次尾 （白） 你可是阮大铖？
5 r: d8 @1 E9 f% {! t# E众人 （同白） 阮圆海？
6 L- b: |; J: N  I阮大铖 （白） 哎！正是下官！
吴次尾 （白） 人家都叫你阮大胡子？
* n/ e' p, K2 g+ x2 h3 |阮大铖 （白） 哎！随便他们叫吧！
吴次尾 （白） 打！
（众人同打阮大铖。）
5 X+ s" a$ I( K9 }吴次尾 （白） 魏忠贤的干儿子？
众人 （同白） 说！
# ~$ V* R% v( C, H2 _阮大铖 （白） 哎！随便你们说！
吴次尾 （白） 你陷害了许多东林党的朋友？
众人 （同白） 讲！
阮大铖 （白） 呃！无有！无有！
陈定生 （白） 你还陷害了许多复社朋友？
阮大铖 （白） 呃！无有！无有！
) w( \& T, r* r1 P* G吴次尾 （白）
5 Q/ @; |7 O* O6 o' D+ a你也读过诗书，为何不自爱惜，趋炎附势？做了奸贼魏忠贤的干儿子，便帮着那奸贼对外卖国卖友、对内陷害忠良。许多爱国青年死于你手，今日你还敢抵赖么？
4 x, O" U7 l* g- V阮大铖 （白）
" _$ @' P, c4 \5 }& E唉！想你们反抗朝廷，若不是我从中设法保全你们，恐怕你们这些秀才，还要抓去杀头哇！我念在都是斯文一派，便不顾旁人笑骂，才保全了你们，不想你们恩将仇报。怪不得人家都说：你们这班乱党是缠不得的！哎呀！缠不得的！
侯朝宗 （白）
住口！想你乃是无耻的小人，狗仗人势。你杀了我们许多朋友，你还自鸣得意。如今奸贼魏忠贤已死，你的冰山已倒，你就该隐姓埋名，闭门思过。谁想你还在家中养戏班，养歌女，用来巴结官府。想要联络当地的绅士，恢复你的势力。你还敢公然到文庙中来上祭，至圣老师要你这奸贼来祭么？
陈定生、
1 X' r8 a/ l* n) T* V吴次尾、
/ |% P6 W2 A8 h. l9 @: p众人 （同白） 呸！
侯朝宗 （白） 你还大言不惭，骂我们是乱党。阮大铖哪！阮胡子！我把你这无耻下贱的贼！
- f2 O2 }3 _9 i5 K2 O* M% ^. x: \陈定生、
吴次尾、
. s' ~+ W  H$ b8 W! `* t* B7 |众人 （同白） 无耻下贱！无耻下贱！
侯朝宗 （白） 今日来到此地，你还敢要怎么样？奸贼呀！
（西皮摇板） 奸贼行事真可恨，
8 c: q/ {- r8 t' b2 g8 m+ U吴次尾 （西皮摇板） 无廉下耻不像人。
陈定生 （西皮摇板） 今日正好泄我的愤，
（陈定生打阮大铖。杨文骢上。）
杨文骢 （西皮摇板） 来了排难解纷人。
& R* l4 \5 \: y  i5 w7 J. g（白） 列位仁兄且慢动手，听我一言。
陈定生 （白） 你是何人？敢帮这奸贼说话么？
杨文骢 （白）
非也！小弟杨文骢，与这位侯世兄朝宗、吴世兄次尾都是朋友。今见列位在此大动公愤，责打阮大铖。列位仁兄疾恶如仇，小弟十分佩服。不过在孔子庙前，倘若将人打死，恐怕有许多不便。君子不为己甚，圆海也是聪明人。列位仁兄就不能予以自新之路么？
& ^& f. f  K- O& Z; T2 K* ]2 R7 U阮大铖 （白） 哎！是啊！
( x& m5 k1 x4 z+ F# T陈定生 （白） 呸！
. {: P6 q+ Z; _3 T2 @侯朝宗 （白） 也罢！就念在杨兄讲情，饶他这次，放他走吧！
% m0 h3 R% f* r2 Z0 u吴次尾 （白） 便宜了这个奸贼！
) ^. P" x6 n7 u1 u6 z" W% E陈定生 （白） 哼！快去！从此不许再来！
5 A, G& T- H3 S" a+ b! y阮大铖 （白） 嗨！
4 B; q' F- V3 `1 N3 W  A0 n% C众人 （同笑） 哈哈……
阮大铖 （白） 唉！
4 A0 y/ P% l1 {4 A0 E$ \6 e3 X# j( I$ p（阮大铖下。）
吴次尾 （笑） 哈哈……
% C7 K$ i& w) p5 M2 s* Q7 i5 W侯朝宗 （西皮摇板） 乱臣贼子人人恨，
吴次尾 （西皮摇板） 今日之事见舆情。
: h5 `! P- [$ a2 |" V* `陈定生 （西皮摇板） 要将奸贼俱除尽，
& k- p% q% m) l8 t/ O杨文骢 （西皮摇板） 列位还要三思行。
（白）
啊！列位仁兄！阮圆海以前的行为不端，是大家知道的，不过近来颇有悔过之意。得放手时且放手，列位仁兄不妨予以自新之路。况且外患已深，还是原谅些好！
侯朝宗 （白） 要消外患，必除奸贼。
陈定生、
吴次尾 （同白） 着哇！
杨文骢 （白） 列位仁兄！可曾得到什么消息否？
侯朝宗 （白） 道路阻塞不通，连家信都无有了，何况消息！
吴次尾 （白） 杨兄！
# X! X2 M3 _/ T* E# d# \5 C+ j9 \0 e杨文骢 （白） 哎！
+ J0 N. n* d& O" |) a吴次尾 （白） 你可曾得到什么消息么？
6 n# V8 h: u8 r; r1 c杨文骢 （白） 适才看见官报，据说官兵一连大败，流寇逼近京师，恐怕就要进城了！
$ i+ C, C8 ~( c) l' S陈定生 （白） 如今贪官污吏到处横行，百姓求生不得，又怎能不反？
0 A% }1 X/ a  {杨文骢 （白） 内忧外患相逼，今日又有进关消息，大局不堪问了！大局不堪问了！
侯朝宗 （白） 唉！好不愁煞人也！
( ^2 N; f: u/ r# K, o（西皮摇板） 从今大乱无时已，
只有颠沛与流离。
, p+ t, I3 A9 ]$ j! C9 Z杨文骢 （白） 啊！列位仁兄！我们去到秦淮河上，一访佳丽如何？
3 x# T8 b% n0 z8 Y; N8 E$ x侯朝宗 （白） 心绪不宁，不愿前去！
) S$ z. _: _  z- p& n! y! T- E* U3 s杨文骢 （白） 侯兄！不是到过贞丽的家中么？
侯朝宗 （白） 哎！你是怎么知道？
: y2 P- I, D9 y% e: L5 g3 z杨文骢 （白） 风月场中的消息，比打仗的消息要灵通得多呢！
3 e/ L, ^6 g8 }3 q* b9 g$ ]（笑） 哈哈……
陈定生、
  K+ ^# c9 |/ X& j1 T吴次尾 （同白） 哈哈……
: V6 o! R) O: @3 U  ]杨文骢 （白） 贞丽有个养女名叫香君，侯兄可曾见过？
侯朝宗 （白） 闻得香君风姿绝代，还未曾见过！
- ~! c$ `! f  {6 J& g杨文骢 （白） 小弟意欲与侯兄为媒，意下如何？
吴次尾 （白） 哎呀！朝宗兄面红了哇！
陈定生、
# R0 q4 x, }$ t' ^/ O0 ]吴次尾 （同笑） 哈哈……
; e! i1 @* M, Q; Q6 a  w侯朝宗 （白） 仁兄啊！
% q1 n: ?- F6 L- c7 H* X" a（西皮摇板） 虽说风月情无尽，
% x8 L4 `1 q3 V国家危急哪有心？
0 ?* j) C' ^* C1 t0 d4 a3 |8 B3 {: B4 \陈定生 （白） 与其寻花问柳，我看不如听柳麻子说书，倒有些道理。
侯朝宗 （白） 哎！柳麻子？是不是那柳敬亭哪？
杨文骢 （白） 哎！不错！就是他！他说书唱道情一时无两！
$ A/ e' U3 o- C; r侯朝宗 （白） 闻得他也是阮大铖的门客，那也是奸党的走狗。此等之人说书，不听也罢！
吴次尾 （白） 侯兄！你是冤枉他了！
! ^/ X1 s. W/ J+ v侯朝宗 （白） 怎么？
吴次尾 （白）
) A) f5 y) Z( t7 E3 a8 H" |- Q  s' r阮胡子自恃有钱，除了在家中养戏班养歌女之外，还把苏崑生、柳敬亭辈养在家中。是小弟写了一篇文章，说明那阮大铖与魏忠贤乃是同党。那苏、柳二人便带了一班乐工，不辞而去。似这样磊落光明，实实难得！
8 N. a8 l0 T- G" L2 @侯朝宗 （白） 哎呀！想不到江湖上有这样的豪杰，我们倒要前去拜识！
龙友兄！同去如何哇？
- _; g8 u; k7 x: c9 D6 C杨文骢 （白） 敬亭？我与他差不多每日相见，今日不陪了！告辞了！
侯朝宗 （白） 请便！
杨文骢 （西皮摇板） 十里春风谁管领，
莫辜负美景与良辰。
9 H# r5 X2 [5 _侯朝宗 （西皮摇板） 只怕云散风流尽，
（鱼鼓声。）
吴次尾 （白） 哎呀！妙哇！
7 Y# s+ \5 E1 `+ T! y8 n（西皮摇板） 那旁来了柳敬亭。
（白） 敬亭！
7 {9 T0 h0 P  x) @# }5 Z（柳敬亭上。）
) k3 \0 N$ T2 Z+ G4 R8 ^侯朝宗 （白） 啊！敬老！
. U1 z5 @2 _, _2 i, ^柳敬亭 （西皮摇板） 身份低微我骨头硬，
$ a. J( V( ^! p- u9 j: c% V% g（白） 陈、吴二位相公，俱都在这里。来得巧极了哇！哈哈……
（西皮摇板） 来看看秀才打奸臣。
. m7 r& h! C" o( j（白） 告辞！
吴次尾 （白） 哎！这是为何？
柳敬亭 （白） 不是啊！适才听街坊言道：秀才在打胡子，我这个胡子也有点害怕。
吴次尾 （白） 呃！我们打的是阮胡子！
柳敬亭 （白） 还好！我是个硬胡子！
/ z' S6 W9 e6 |8 i7 G吴次尾 （白） 他是个大胡子！
$ d+ \. q( z8 w% k1 G$ S  p柳敬亭 （白） 我是个小胡子！
吴次尾 （白） 他是魏忠贤的干儿子！
+ C2 Q2 C2 o8 s柳敬亭 （白） 我是我爸爸的好儿子！
陈定生、
, G4 N7 r$ Y$ J0 e! n) B1 Z侯朝宗、
- y9 f$ q( _  [& s& i/ _4 Y, K, ~吴次尾 （同笑） 哈哈……
$ U. ]- k; Q# q1 ^% c/ M" J吴次尾 （白） 啊！敬亭！我们打阮胡子打得可好哇？
$ G; y; l. D. E1 d0 u柳敬亭 （白） 打得不好哇！
吴次尾 （白） 怎么？
* \8 S! q4 E5 G. z) a- {7 E, y柳敬亭 （白） 没有打死！
陈定生、
吴次尾 （同笑） 哈哈……
9 `! W0 }# K4 v* }! l9 j& ?柳敬亭 （白） 打虎不死，反受其害呀！
侯朝宗 （白） 啊！敬老！
柳敬亭 （白） 哦！此位是？
吴次尾 （白） 哦！这是侯朝宗侯公子，也是复社朋友。
柳敬亭 （白） 侯公子！失敬了！
: S9 O% ^8 W, X1 y侯朝宗 （白） 敬老侠骨柔肠，相见恨晚。
3 j1 N4 y8 |- B$ ^3 r柳敬亭 （白） 嗳！岂敢！岂敢！我不愿替奸臣捧场面罢了！
/ r5 ^/ x, ?/ m5 w3 E7 D# b$ M侯朝宗 （白） 这就难得！
: U! j! t! B6 @' h  m- u* K9 M% J% l陈定生 （白） 如今有许多读书人去做奸臣走狗，乱咬好人，岂不令人可恨！
7 k' g0 f: f9 Q8 ?; S5 T& ^: ]. j8 N侯朝宗 （白） 敬老！真有心人也！
8 W; i6 _; e& ?: b* m" g" b2 N( l; {. h' i0 b柳敬亭 （白）
在下不才，最近编了几支小曲。无非是叫老百姓起来，提倡忠义，惩治奸邪的意思。众位倘不嫌弃，请到寒舍奉茶，当面请教如何？
侯朝宗 （白） 我们正要前去领教！
柳敬亭 （白） 好好好！请！
侯朝宗 （白） 请！
陈定生 （念） 国事纷纭谁能定？
吴次尾 （念） 也有大任在书生。
侯朝宗 （念） 莫遣遗珠落沧海，
0 X4 C$ B2 I1 Q- ?( T柳敬亭 （念） 长歌警示振人心。
侯朝宗 （白） 请！
（众人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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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场】
（阮大铖上。）
$ O! F: [; C* m* F5 P阮大铖 （白） 唉！
（西皮散板） 我自问处乱世颇有分寸，
( U% Q$ n6 k9 [: E+ U+ D想不到遇见了轻薄的后生。
$ [+ f6 G3 |7 ]# ~从今后与他们又加深仇恨，
/ I4 T8 a& h. s% `7 s- R不杀尽东林党誓不为人。
（白）
唉！想我只为做官便利，就拜在魏忠贤门下，以为义子。这也不过是借水行舟，有何不可？可恨东林党徒侯朝宗、吴次尾等辈，竟然不顾情面，在文庙前打骂羞辱。我是怎能容忍他们这狂妄的行为？嗯！待遇机会，我定报此仇！
来！
1 D: U* v+ `  R; w（阮升暗上。）
# Z* b/ }8 h4 K  E2 s8 ?阮升 （白） 有！
阮大铖 （白） 将我的《燕子笺》可曾抄好？
阮升 （白） 已经抄好，原稿在此！
阮大铖 （白） 哦！家中戏班新置的行头可曾齐备么？
阮升 （白） 都齐备了！
阮大铖 （白） 传话下去：叫他们将戏排练纯熟，后天老爷就要请客！
阮升 （白） 是！
（阮升下。）
阮大铖 （白） 嗯！待我将《燕子笺》校对一回！
( w" v0 ^* H! V9 s/ x（吹腔） 锦心绣口成文章，
一曲也能动帝王。
+ C3 @- c! a1 L: q) R# y" y他日再到青云上，
( Y, b' @  Y% M1 J7 ]  k2 T0 U. ^扫荡狂徒整纲常。
* r- U0 @6 N% r: l; U7 V9 H（杨文骢溜上。）
3 H! l4 m0 h) x7 j$ j$ D杨文骢 （白） 阮老！
% ~0 i% Z' z6 R阮大铖 （白） 哦！龙友兄来了！
) U' I3 g1 a+ }: `- ^杨文骢 （白） 这样用功么？性命要紧哪！
  f: o9 ^: {0 @4 _1 w阮大铖、
杨文骢 （同笑） 哈哈……
阮大铖 （白） 今早多亏龙友兄解救，如若不然，小弟被他们打坏了哇！
杨文骢 （白） 哎呀呀！他们都是一帮少年气盛之徒！
9 Q  Q+ {# E+ h, T1 H' f1 g5 H# J阮大铖 （白） 哼！这班轻薄少年，目无尊长，将来必定造反哪！
杨文骢 （白） 我看阮老是不是要应付一番？
0 d& Q4 B) d/ h# P阮大铖 （白） 哼！若是魏公还在，只用一纸文书，就把他们一网打尽。
- ~3 X$ [8 k% D8 `; `' _& n杨文骢 （白） 如今是不行了！
4 B4 Z1 e) t- Y- }0 L0 S5 a4 ~阮大铖 （白） 哎！是不是要用些银钱，去收买他们？
4 N" g+ g0 I* X- e3 A) O( M4 @杨文骢 （白） 还是疏通一下吧！
  T9 u3 @7 o7 X4 s% K: ~8 g2 E3 [阮大铖 （白） 只恐他们假装着不肯要钱。
杨文骢 （白） 哎呀！钱是人人都要，只是当面送钱总不好意思吧？
阮大铖 （白） 哎！我们使他们不知不觉的受了我的钱，也就不好意思再与我作对了！
: s( Z- P7 s, H1 u! t杨文骢 （白） 这未尝不是釜底抽薪之意呀！
% L0 B+ M3 Q! X( o" T0 y6 R阮大铖 （白） 哎！但不知他们其中为首的是哪一个呢？
( i* t/ T. C* d( g& {$ J) B杨文骢 （白） 侯朝宗似乎最有声望。
阮大铖 （白） 好！好好！擒贼擒王，我们就侯朝宗身上下些个功夫。
6 e" v/ s6 A) Q8 v* K杨文骢 （白） 如今倒有个好机会。
/ P) G, _( \4 M6 Y0 I& i9 E阮大铖 （白） 哦！
杨文骢 （白）
那侯朝宗本有意于贞丽的养女香君，只是他囊中无钱，不能成其美事。阮老！何妨花笔钱，叫他梳栊了香君？这也是艺林雅事。
9 B* X; M& V! o3 Z. o3 d阮大铖 （白）
6 E4 w! f' A5 y7 H- v李香君？哦哦哦！我倒想起来了！那李香君乃东林党李宗林之后，当年查抄李家之时，凡是李家之人，男丁为奴，妇女为娼。想不到这李香君竟成了秦淮的歌妓了！啊！杨兄！此计真乃是妙极了！哎！但不知须要多少银子？
杨文骢 （白） 香君是个名妓，头次上头总要多些费用。大约么，哎！要五六百两银子。
阮大铖 （白） 哎！那也不多！我就出六百两银子。
杨文骢 （白） 只是哪个做媒？
阮大铖 （白） 自然是杨老爷为媒呀！
杨文骢 （白） 哎呀呀！那如何使得？倘被人知道，我杨龙友堂堂县令与人带马，岂不是笑话哇？哈哈……
4 h5 ~6 f0 c5 n9 |- E; J5 L阮大铖 （白） 嗳！为了小弟之事，总求龙友兄勉为其难！勉为其难！我与你跪下了！勉为其难！
! q+ R& g, a* F+ m8 Y; c（阮大铖跪下磕头，杨文骢慌忙还礼。）
杨文骢 （白） 不必如此！阮老的事情，就与小弟的事情一样啊！
' g6 k$ {* S* [- {3 S6 H. {% M阮大铖 （白）
龙友兄古道热肠，令人钦佩！哼！只要那侯朝宗到了李家，我们就在外面说与人家知道。就说他用了我的钱，入了我的党。看他还充什么英雄好汉？哼！这才是：
（念） 闲将金弹打黄雀，
) N" s$ ]  c7 z杨文骢 （念） 准备丝纶钓海鳌。
阮大铖、
0 R0 a5 [) z9 O, R+ m杨文骢 （同笑） 哈哈……
: T0 X3 f" l; r( s* l1 v（阮大铖、杨文骢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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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场】
（李贞丽上。）
李贞丽 （念） 枇杷门巷春长在，闲伴芳樽听马嘶。
（小红暗上。苏崑生上。）
苏崑生 （念） 耻为奸佞帮闲客，宁做街头卖唱人。
, U3 q: X5 P+ k（白） 哦！贞姐！
# v+ g* x! E, \9 I7 m李贞丽 （白） 谁呀？
苏崑生 （白） 你好！
李贞丽 （白） 哟！苏师傅来啦！苏师傅请坐！
小红！
. d- O  M6 I8 D小红 （白） 哎！
李贞丽 （白） 叫姐姐下楼，苏师傅来了！
小红 （白） 是啦！
  G7 ], {! T3 r: {7 [4 g（小红下。）
; S& }- l/ u; y% R: \/ _+ U- D李贞丽 （白） 苏师傅！您不是在阮大铖家里教小班吗？怎么忽然间出来了哪？
苏崑生 （白） 当初为了吃饭，去到他家教戏。后来知道他是魏党，我便与柳敬亭一同辞出来了！
李贞丽 （白） 噢！如今你的生计怎么样呢？
苏崑生 （白） 纵然就是饿死，也不能做奸党的门客呀！
  t: H0 g& o+ S" @6 l李贞丽 （白） 哟！看起来您的火气倒不小哇！
（小红上。）
小红 （白） 妈妈！
李贞丽 （白） 啊！
小红 （白） 姐姐在楼上哭呢！
李贞丽 （白） 哟！怎么好端端会哭起来了哪？
小红 （白） 我也不知道！
李贞丽 （白） 快跟我瞧瞧去！
% e. |: E  B5 V" _9 h4 M" r（李贞丽欲走。）
郑妥娘 （内白） 贞姐！
李贞丽 （白） 啊！
5 d1 R) n3 x9 I. ?8 x1 c  f6 H郑妥娘 （内白） 在家吗？
李贞丽 （白） 谁呀？
（郑妥娘、寇白门、卞玉京同进门。）
" U& g' L4 ]9 C4 [* ^7 E# e  J' g+ M; @郑妥娘 （白） 咦！
) `( i2 ?, z7 d李贞丽 （白） 唔！老妥呀！
; |: }/ t( V' p/ a+ g郑妥娘 （白） 可不是我吗？
卞玉京 （白） 贞姐！
李贞丽 （白） 玉京仙子！
) l. g  V) s) s, p& m* e. @: u寇白门 （白） 还有我呢！
; J) T& Z2 T3 V( K7 V4 S/ V- ~李贞丽 （白） 白门姐姐！快随我进来！
郑妥娘 （白） 贞姐！我们来约你到莫愁湖去玩儿去，走吧！
" `1 [5 N3 k+ u0 S李贞丽 （白） 师傅在这儿哪！
! \6 i3 f+ ?9 M2 ~0 D郑妥娘 （白） 谁要理这个糟老头子呀？
; S9 d- D& \% u+ m3 t- _苏崑生 （白） 哼！你总会晓得我的厉害！
. a) R6 K3 R1 y郑妥娘 （白） 你那两下子，我早就领教过了！
" p$ u! `5 R7 O2 h0 ~) p0 s苏崑生 （笑） 呵呵……
3 ~- S, h. ~, @- v2 j郑妥娘 （白） 香君呢？
李贞丽 （白） 在楼上，听说哭呢！
+ [9 ^5 c; [4 k9 z$ @郑妥娘 （白） 哭？为什么呀？
: ~2 U8 W( K" w. [+ E' m3 t李贞丽 （白） 我正要想去叫她。
郑妥娘 （白） 哦！也是时候了！十七八岁的姑娘，遇见这样的春天，可怎么不难过呢？
李贞丽 （白） 哟！谁像你这么不要脸哪？
, ]1 I+ w" E! K! R  G; A3 o5 C% b郑妥娘 （白） 嗳！你别管！让我上楼上看看她去！
（郑妥娘下。）
( [3 G* \; ]$ W! [( @2 J苏崑生 （白） 你看她，真像个猴子！
李贞丽 （白） 师傅！外面有什么新闻吗？
! i$ f6 _) U6 y) M& f苏崑生 （白） 听说李自成快要打进了京城，清兵也有进关的消息。
* b7 I& f0 S: y- r李贞丽 （白） 总不会打到南京来吧？
苏崑生 （白） 嗯！难说得很哪！
) }( v) H* ?2 u4 e: u李贞丽 （白） 哎哟！这怎么得了哇？
苏崑生 （白） 我们有句古话，叫“不了了之”。
* N% k. Z0 T$ ~3 A1 j9 e（郑妥娘上。）
郑妥娘 （白） 哎哟！你们当她为什么哭？原来她在那儿看《岳飞传》，看到风波亭岳飞岳老爷升天，她就哭了！
李贞丽 （白） 哎！这真是看兵书落泪，替古人担忧哇！
  e# l* B1 B5 `2 C郑妥娘 （白） 哎！你们瞧！你们瞧！她不岳飞老爷的名字都圈上一个红圈儿。秦桧儿的名字，都用香火儿给烧掉了。
（苏崑生接书看。）
% {, ], {( N- o! U- A苏崑生 （白）
# g( Q6 [3 ~6 H0 r9 O" x哎呀！了不得！了不得！香君真是有心胸有志气！本来么，像岳飞那样的忠臣，人人应当敬重。秦桧那样的卖国贼，人人得而诛之。
卞玉京 （白） 我们上楼去看看香君去！
. Y/ E  K2 d9 C! o9 t$ P寇白门 （白） 好！看看香君去！
卞玉京 （白） 走！
小红 （白） 姐姐下楼来啦！
郑妥娘 （白） 哟！香君下楼来啦！
0 O4 |" m* n* }( |（李香君上。）
6 e( b/ r% G2 l8 w李香君 （白） 妈妈！
苏崑生 （白） 哎呀！香君哪！你可真了不得呀！
李贞丽 （白） 得啦！得啦！得啦！把笛子吹起来，让香君把“良辰美景奈何天”的那一段，温习两遍儿吧！
+ `/ F7 f8 ^% V( K1 }. j6 [苏崑生 （白） 好好好！“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这两句话真是不尽兴亡之感哪！
郑妥娘 （白） 看这老头子，又酸起来了！
李香君 （唱）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
# a, d' I) @; S+ W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良辰美景奈何天，
- l- `( G# [: h6 l便赏心乐事谁家院。”
（杨文骢引侯朝宗同上。众人同起立。）
2 {' P1 P/ |6 q& J" \7 e杨文骢 （白） 好！唱下去！唱下去！
李贞丽 （白） 杨老爷来啦！
" x2 d+ O9 s8 V7 F+ I, d3 A哟！这不是侯公子吗？
  m% ?# o. U' ?- A. ]4 r* w香君！你瞧，这就是大家常常说起的侯公子，还不上前见礼吗？
李香君 （白） 侯公子万福！
侯朝宗 （白） 小生有礼了！
杨文骢 （白） 不认识杨老爷了？
. k4 k- k8 ^% B9 \7 u$ W李香君 （白） 杨老爷万福！
杨文骢 （白） 哈哈……侯兄！你看她娉婷窈窕，真不愧天仙化人！
- E5 Y, V" Z" q5 T- Q侯朝宗 （白） 但不知哪个有福之人可以消受？
杨文骢 （白） 有福之人么，就在这里呀！
7 `5 o9 g% v+ {' e, S6 q（笑） 哈哈……
2 ~3 v3 z3 H& l% L1 q! O7 u（杨文骢用扇扣侯朝宗肩。）
侯朝宗 （西皮散板） 桃花源里神仙住，
是否渔郎得问津？
  ]) f! ~: b% H) e1 ~3 v' X0 h# @杨文骢 （西皮散板） 兰香飞坠尘寰境，
* t; R9 o, d; w神仙自古本多情。
; D3 e0 p6 y7 X1 V# k2 s; t郑妥娘 （白） 杨老爷！有那样漂亮的公子，都不给我们引见引见哪？
0 i' P7 t/ j& \4 n$ {杨文骢 （白） 嗨呀呀！对不起！对不起！我倒忘怀了！我倒忘怀了！
! G. e6 f) r% U侯兄！来来来！这就是鼎鼎大名的卞玉京！
& j0 {  D8 m4 I' u4 ^7 \侯朝宗 （白） 不愧玉京仙子！
" R7 N' T: }- G; l0 t# j- d8 }  w6 l杨文骢 （白） 哈哈……喏！这就是风流潇洒的寇白门！
侯朝宗 （白） 真乃白门柳色！
1 o) ]: I3 e# G2 L: Z8 x2 ]杨文骢 （白） 这就是最风流、最淘气的郑妥娘！
, T: k0 G5 L: k( }% E侯朝宗 （白） 果然十分妥当！
0 i9 M8 r+ e+ z8 L2 L# {+ t杨文骢 （白） 哈哈……
苏崑生 （白） 她才真是不妥呢！
郑妥娘 （白） 我怎么不妥？怎么不妥呀？
苏崑生 （白） 就是有点儿那个……
# R6 r! [+ S3 p. d郑妥娘 （白） 嗯！我要是不那个呀，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哪！
( }' t& t1 V( N+ w, e! ^8 R苏崑生 （笑） 哈哈……
侯朝宗 （白） 妥娘词令真妙极了！小生意欲拜访香君妆楼，不知能否如愿？
& m2 C% I1 C1 T* K& v- A2 \杨文骢 （白） 这要看香君的意思了，香君的妆楼是不容人轻到的！
% Z6 j' ~! C, c0 I7 Q( Z8 E9 {9 G侯朝宗 （白） 哎呀！如此我冒昧了！
8 [0 w; c' M3 K* E李贞丽 （白） 香君！能不能请侯公子、杨老爷上楼待茶呀？
李香君 （白） 侯公子、杨老爷，有请！
* _; J. _' G, ^杨文骢 （白） 侯兄先行一步，小弟与贞丽还有话说。
0 `+ ~% {0 B+ b( P% x, S. K侯朝宗 （白） 唔！如此小弟失陪了！
（西皮散板） 春色已报花开讯，
绮阁温香醉煞人。
（李香君、侯朝宗同下。）
杨文骢 （笑） 哈哈……
（西皮散板） 见此情形喜不尽，
7 H2 u3 Y. o2 _7 z- z2 X美女打动了少年的心。
李贞丽 （白） 杨老爷！请您在这儿坐一会儿，我上楼瞧瞧去就来！
+ |, s7 }$ e) W( J" c% m郑妥娘 （白） 杨老爷！您是来做媒的是不是？
杨文骢 （白） 哎！你怎么知道？
& c4 K7 H5 b7 D& w2 [郑妥娘 （白） 这还瞒得过我吗？
杨文骢 （白） 不错！我正是做媒来的！你看方才那个小伙子怎么样？配得上你吧？
郑妥娘 （白） 我呀！我才不欢喜那种酸不溜丢的呢！
, l( u6 U7 u+ V杨文骢 （白） 哎！他是当今的名士啊！
郑妥娘 （白） 名士？卖多少钱一斤哪？
7 V/ ^; p4 ~0 w) f& j5 v杨文骢 （白） 嗨呀！你真是俗不堪耐，只晓得买卖！
郑妥娘 （白）
' O; P) y" r4 |就是么！魏忠贤当权的时候，不是有许多名士都去卖身投靠吗？还有些儿，心里头哇想卖，可是嘴里头装腔作势的说：“我是不卖的哟”！
4 U6 [4 Y+ v. M$ X杨文骢 （白） 哈哈……你把这名士骂苦了！
郑妥娘 （白） 卖身的名士啊，可就多着的哪！
3 _  o/ c% ~4 ]) `! v+ N' L4 R（西皮散板） 名士风流多半假，
误了青春误国家。
杨文骢 （笑） 哈哈……
9 c4 ]0 L2 Y$ }% k% X李贞丽 （白） 杨老爷！
杨文骢 （白） 哎！
, W% ^$ {5 w/ \# v: U, _1 w李贞丽 （白） 刚才您说有什么事吗？
6 ~7 f7 k5 d) Q! r/ z5 [- a% }杨文骢 （白） 呃！这！
郑妥娘 （白） 哦！八成是让我们躲开，咱们走吧！走！
8 \! q" H" _4 ]（郑妥娘拉卞玉京、寇白门欲下，对孙崑生使眼色。）
郑妥娘 （白） 嗨！你走不走哇？
# d; t" A. t0 _* v- x8 L5 Y8 Q苏崑生 （白） 哦！啊！贞姐！我看香君今天是不能上学了，杨老爷！跟您告假！
杨文骢 （白） 苏师傅请少待！
郑妥娘 （白） 好！那我们先走啦！
卞玉京 （白） 我们走吧！
# Q  S) _# H9 M+ Q. Q5 u6 w李贞丽 （白） 妥娘！你别走哇！请你们上楼，陪陪那侯公子好吗？
郑妥娘 （白） 我不去！
9 B$ v* m2 w1 P8 U3 i) ]' _李贞丽 （白） 怎么？
. t, S+ w7 c4 x/ ^$ d% C郑妥娘 （白） 我怕香君吃醋！回头见啊！
（郑妥娘拉卞玉京、寇白门同下。）
杨文骢 （白） 嗨呀呀！这个人倒真爽快呀！
$ I" g& Z9 b6 C3 a0 Z# b) f苏崑生 （白） 玩笑场中总要有她才显得热闹！
$ n: r7 ]' s7 T3 ?5 z2 d杨文骢 （白） 贞娘！你看侯相公人品如何？
5 M# k# e- H. ?6 s7 c* i) z, o8 H5 A/ I李贞丽 （白） 人品再好没有了！
1 r8 S. a/ Y2 Z* `4 C% S杨文骢 （白） 我想香君也必定如意吧？
李贞丽 （白） 郎才女貌，自然是一见倾心哪！
# N& r) W8 [5 {9 R: A3 ~2 D杨文骢 （白） 我有意举荐侯公子梳栊香君，你看如何？
7 v4 |& A* Y* z李贞丽 （白） 哟！杨老爷举荐，还有什么话说吗？不过！
杨文骢 （白） 哎！贞娘不要迟疑，聘礼都包在我的身上！
李贞丽 （白） 哎哟！杨老爷您还客气吗？
杨文骢 （白）
, Y! ?( i' z3 ^. O: {" y二百两置衣服首饰，一百两圧衣箱，三十两办酒席，二十两赏乐工，还有五十两，就由你分派。一共是四百两，你看够是不够哇？
苏崑生 （白） 哎呀！杨老爷真是周到极了！
李贞丽 （白） 嗨！慢说有这么多的聘礼，只有杨老爷一句话就够了！
2 S3 e5 u* t8 P  F! V, U0 t杨文骢 （白） 好！如此就请苏师傅为媒！
苏崑生 （白） 承杨老爷不弃，当得效劳！
5 e$ }  A2 g# d  ~& L杨文骢 （白） 既是如此，你们一面准备，少时我将聘礼派人送到。
* d- [8 i) J6 i; q6 f李贞丽 （白） 多谢杨老爷！
苏崑生 （白） 我上楼说与侯公子！
8 T0 f6 a! g6 r+ r8 J% P. m5 Y杨文骢 （白）
; E0 q$ p: a( c$ I1 l呃！我看不必说明，少时我将几套新衣送来，你们请公子下楼吃酒。再把一班手帕姐妹们一齐邀来，大家热闹一下。酒过三巡，送公子上楼。使他不知不觉进了洞房，不知不觉上了牙床，不知不觉是枕上成双，不知不觉到了天光。叫他像刘阮到天台一般，岂不是十分有趣？
# E) O) V# N# D1 |; u苏崑生 （白） 哎呀！真是妙人妙事！
5 O7 g% F$ m; b7 V) E, z7 J! g' O李贞丽 （白） 真是妙极了！侯公子要问呢？
杨文骢 （白） 你就含含糊糊说我预备好了就是！
$ ~) N6 ]  T) a! o（小红上。）
小红 （白） 杨老爷！姐姐请您上楼哪！
  K1 }4 f. X- p3 h8 ^杨文骢 （白） 说我有事先行，不克奉陪！
) ^+ S$ _4 m8 ]8 e. b  u李贞丽 （白） 你先去吧！
杨文骢 （白） 一切之事都请苏师傅帮同办理！
& U: b& h8 _% `  {- v" V苏崑生 （白） 遵命！
杨文骢 （白） 最好将柳敬亭约来更好！
, G1 k" J9 S) H苏崑生 （白） 是是是！
杨文骢 （白） 我这里有纹银五十两，权当一茶之敬。
% _" r3 w. P; ?5 J% n3 S% U苏崑生 （白） 这！我不敢当！
* B% N% O' B1 U8 J* \: \, k) o杨文骢 （白） 哎呀！不收便是嫌少哇！
李贞丽 （白） 师傅！杨老爷的好意，您就收下吧！
苏崑生 （白） 多谢杨老爷！
  {  A( k# l( a+ ~0 N, h杨文骢 （白） 还有五十两，请转送柳敬亭，代为收下。
3 }, G0 @  j! M& i8 E苏崑生 （白） 这算何意？
杨文骢 （白）
2 O+ B2 N& b( [5 w; l7 W+ E因我知道，他自从阮家出来之后，景况不佳。所以么，借个题目大家来热闹一下，这也不过是朋友帮忙而已呀！
& v0 L6 t* }" C, z6 V苏崑生 （白） 哎呀！杨老爷真是义侠之人也！我叫外边给您备马！
  z1 R6 y$ i. Q& M0 f1 a* Y: G（苏崑生下。）
杨文骢 （白） 好！告辞了！
; V, f$ I. R; r& h. O. }$ `( u' U$ U李贞丽 （白） 杨老爷您走哇？
杨文骢 （西皮摇板） 艺林雅事风流阵，
3 v8 r9 p0 l4 a) a2 H& ?销金帐内可销魂。
7 |3 u0 s- w) `/ R* E+ ]# K（杨文骢下。）
) D! v/ q2 m- R! L& s% Z8 i李贞丽 （白） 杨老爷！我不送您啦！
5 s& {& d( q' t! g4 t（暗转。场上悬灯结彩，点一对红蜡烛。小吹打。郑妥娘、侯朝宗同上。）
侯朝宗 （白） 啊！妥娘！今日为何这样的热闹哇？
* C6 H+ L- W1 ?' Z( ]& e( R郑妥娘 （白） 今晚李家做亲！
侯朝宗 （白） 怎么？做亲哪？
. v. T6 ~. }5 d9 P0 n郑妥娘 （白） 今儿个晚上是香君下海！
8 ~# Y$ e# F: u" s- X侯朝宗 （白） 哦！下海？
郑妥娘 （白） 下海就是梳栊，梳栊就是上头，上头，得得得，你别这儿跟我装糊涂了！
- j( W) C# O. `, s（柳敬亭、苏崑生同上。）
, ^, n* n) d+ [) u侯朝宗 （白） 啊！苏师傅、柳敬老怎么都在此处？
苏崑生 （白） 杨老爷叫我们前来奉陪公子！
侯朝宗 （白） 杨老爷怎么不在呀？
/ z' t* Z( Z/ Z苏崑生 （白） 杨老爷说别处还有要事，明天再与公子贺喜！
侯朝宗 （白） 真叫我梳栊香君么？
/ V6 U0 Q' D4 H1 A郑妥娘 （白） 啊！你还有什么不愿意的吗？
侯朝宗 （白） 秀才点状元，哪有不愿意之道理呀？只是我阮囊羞涩，难以为情。
/ @' ~  m: l" X  v. D5 ~/ r6 m李贞丽 （白） 杨老爷早就布置好了！
1 B+ b/ G1 I' D侯朝宗 （白） 哦！杨老爷……
/ h& R3 B/ l% g( E苏崑生 （白） 是啊！杨老爷说了，朋友相交，应当主持风雅。愿天下有情人都成眷属，祝公子与香君同偕到老！
% ^8 |! W. K* ]4 p3 w侯朝宗 （白） 哎呀呀呀！杨仁兄真是多情人也呀！哎呀！只是到了这般情景，真如做梦一般哪！
" a7 ^4 K8 S! E5 m( N( S6 E郑妥娘 （白） 这样的好梦倒是不常有的，赶快迎接新娘子去吧！
7 G: }. a* P0 g5 Y1 N; g（小红提纱灯上，寇白门、卞玉京、李贞丽簇拥李香君同上。）
$ s( W: P3 c/ ]5 w6 }7 y7 W郑妥娘 （白） 哎！你看他是谁呀？
8 K/ ?" _; b7 x; Q侯朝宗 （白） 不是人间仙子，便是月里嫦娥！
郑妥娘 （白） 嗯！她正是月里嫦娥，你到月宫来了！新人请上座，痛饮三百杯！
侯朝宗 （念） 温柔乡里住，沉醉不思归。
郑妥娘 （白） 得得得了！你们只管咬文咂字儿的，新娘子的腿都站酸了！
侯朝宗 （白） 哎呀！此乃小生之罪也！
  r9 D6 A8 Q, m) S# T9 M' v. Y（侯朝宗对李香君一揖。）
郑妥娘 （白） 快拜丈母娘！快拜丈母娘啊！
侯朝宗 （白） 啊！
8 l* ~8 J7 c( B（侯朝宗对李贞丽一揖。）
# m' i) U5 l9 T+ }0 Q+ d郑妥娘 （白） 还有我呢！还有这儿！还有那儿哪！
8 f" V8 v5 g: r（侯朝宗拱手。）
侯朝宗 （笑） 哈哈……
0 W3 }: P/ r/ e8 \& U1 X. M3 F（众人同入席。）
侯朝宗 （西皮原板） 今夜晚到此间真如梦境，
苏崑生 （白） 公子！请酒！
' F% W# ^! k* m- n郑妥娘 （白） 请酒！
; {  q$ R" @& h/ b7 m: Y+ ^: w侯朝宗 （西皮原板） 又是喜又是惊五内不宁。
李贞丽 （白） 大家敬酒吧！公子请酒！喜酒多喝点儿啊！
, l. X: y, q. i! ~* e! d1 ~侯朝宗 （西皮原板） 可叹我避难人漂泊无定，
只有这一寸心报答娉婷。
$ l/ G6 @; g7 U  U4 x$ p7 d李贞丽 （白） 香君！敬公子一杯！
郑妥娘 （白） 新娘子可要敬酒啦！
  k8 `5 J6 V( H# V李香君 （西皮原板） 我这里捧金杯略表诚敬，
你本是青云客久负才名。
# w" C6 G6 Z2 s( c1 |# [& Q到将来为国家担当重任，
  Q! \+ h; g% [. K2 i2 e1 K& y  l这杯酒恭祝你万里鹏程。
侯朝宗 （西皮原板） 多谢你金石言我牢牢记紧，
# E. w% y) p+ J1 H( a3 [  W谁能够似这般伶俐聪明！
" f4 ]3 y6 i5 w! ~酒下喉不由我动了诗兴，
题诗在此扇上永表真诚。
% X) y6 q6 k) b1 }+ H6 h李香君 （白） 公子请题！
寇白门 （白） 待我捧砚！
: R3 ~; @1 O: Q! f3 t苏崑生 （白） 哎！慢来！慢来！我看这砚哪，还是叫相君来捧的好哇！
郑妥娘 （白） 碰钉子不是？依着我说呀，作诗不如唱戏，唱戏不如划拳。来来来！划拳！咱们划拳！咱们划拳！
苏崑生 （白） 呃！你等人家题完了诗再划拳！
寇白门 （白） 碰钉子不是？
（郑妥娘做鬼脸。李香君捧砚。侯朝宗题诗。）
侯朝宗 （西皮原板） 我与你前世里姻缘有分，
8 S  l  c' S% O' ?/ @# _初相见两下里刻骨铭心。
词偏短意偏长缠绵无尽，
; h" w& A* b: n+ @  j李香君 （西皮原板） 每一字都含有无限深情。
" }9 T& L+ Z: w) N' ?  d+ b4 V+ \柳敬亭 （西皮原板） 新诗就理应当酌酒为敬，
（柳敬亭斟酒，侯朝宗饮。）
" u) u6 X: r% n8 j8 h苏崑生 （西皮原板） 吃一个成双酒春满乾坤。
（侯朝宗饮。）
郑妥娘 （白） 喜酒得多喝几杯呀！
8 A/ m$ P% \) ?% e! w( z寇白门 （白） 我也来敬一杯！
* B" n7 q: W. _( e/ i4 L% j（侯朝宗饮。）
0 p6 g& B6 t9 A" s侯朝宗 （白） 哎呀！我要醉了！
( A7 t& `; p" U8 _& w郑妥娘 （白） 喜酒得多喝几杯呀！我也敬一杯！
! `, P* D& d7 i, L+ n$ P侯朝宗 （白） 哎呀！我实实地要醉了哇！
9 B6 L7 A$ B6 n! y郑妥娘 （白） 哎！人家的酒可都喝了，只不喝我的。那可不行！我不来啦！
3 E0 f! U/ f/ X) q2 @4 F（侯朝宗欲饮，李香君夺酒饮。）
1 _. _/ p6 }; S# H( H% f郑妥娘 （白） 哟！瞧喔！多不害臊哇！还没上头哪，就这么巴结。这杯呀，不算！来满上！这杯不算！
: r. ^: g) y) p5 k: @' a侯朝宗 （白） 我实实地要醉了哇！
! v2 `) N% h' ?, i) n郑妥娘 （白） 来！喝一杯！喝一杯！不喝不行！
侯朝宗 （白） 我实实地要醉了哇！
（李贞丽上。起二更鼓。）
李贞丽 （白） 天不早啦，请公子上楼安歇吧！
3 a% f0 e9 \. l: O郑妥娘 （白） 得！丈母娘保驾来了！
% ~8 t9 S1 T. Q/ E+ b1 E% B" O0 @侯朝宗 （白） 小生不胜酒力了！
) V8 t, S7 N# R" `3 K郑妥娘 （白） 新娘子要入洞房了！
! I8 y" O& I4 p( a5 ?- G: g& d众人 （内同西皮摇板）夹道朱楼一径斜，
郑妥娘 （白） 送新人入洞房！
众人 （内同西皮摇板）王孙初御富平车。
% X7 }, k1 D' R清溪尽种辛夷树，
郑妥娘 （白） 送新人入洞房啦！
* b, U4 X2 {* h9 `% u) k众人 （内同西皮摇板）不及东风桃李花。
1 H; m( E$ {; W2 ]$ w" \' e0 O" w（小红捧烛引侯朝宗、李香君同下。众人同下。拉二道幕。）
苏崑生 （白） 哈哈……好啦！好啦！总算又完了一桩事啊！
9 u' O% L1 H: b: ?柳敬亭 （白） 哎呀！我看哪，又是一桩笑话！
苏崑生 （白） 怎么会又是笑话哪？
& L; \# T7 F" t. |; L柳敬亭 （白） 怎么侯公子忽然梳栊起香君了呢？
苏崑生 （白） 他们是一见钟情啊！
柳敬亭 （白） 呃！就算一见钟情，也不会这么快呀！
苏崑生 （白）
/ i5 I4 U# p5 \李香君正在长成的时候，遇见美貌多才的侯公子。侯公子做客在外，遇见如花似玉的李香君。那还不是干柴烈火，一碰儿就着吗？
7 e& ~9 \1 |; s! W& K# r4 S$ r柳敬亭 （白） 那侯公子来到此处避难，哪有许多的银钱哪？
+ G! O. W0 ~" R) _$ F/ @苏崑生 （白） 钱是杨文骢出的！
柳敬亭 （白） 啊！杨文骢？
( H. }* n5 r" d7 B  m苏崑生 （白） 啊！
3 x" T4 V, R3 q; g. q' {柳敬亭 （白） 哎呀！这又奇怪了！
苏崑生 （白） 怎么哪？
柳敬亭 （白） 那杨文骢素来不是钱多挥霍之人，怎么忽然大方起来了？呃！他还与我五十两！
苏崑生 （白） 还给了我五十两哪！
柳敬亭 （白）
哎呀！我看其中定有缘故哇！哎！我们把这银子存在贞丽这里，日后看当受则受，如不当受么，原礼退回。哎！你看如何哇？
苏崑生 （白） 好！好！
（念） 害人之心不可有，
柳敬亭 （念） 防人之心不可无！
（苏崑生、柳敬亭同下。）

iceinsummer

【第四场】
& ]" |. u$ a! f( u- h( i/ {（开幕。小红整理妆台。李香君上，对镜理妆，小红助整衣饰。）
李香君 （南梆子） 洞房昨夜春初透，
- z7 N9 U- B% ^6 P3 G7 j尽是那风流家世也自含羞。
3 l, `7 o8 {0 `3 X' ?( d3 B滋味在心头，也自上眉头，
爱情郎，文采与风流。
2 G# V; x( \" e0 @  _2 f（侯朝宗暗上。）
李香君 （南梆子） 但愿天长地久，恩爱夫妻得到白头。
7 \" G; O( Z2 G. H7 y暮春时候，红颜好上勾，
. ]9 M: T5 D8 n, W（小红为李香君着披，侯朝宗接过，李香君惊喜。李香君、侯朝宗并肩对镜。）
李香君 （南梆子） 比翼温情真自由。
5 o5 C6 Q8 [; V6 D（郑妥娘、寇白门、卞玉京同上。）
8 U4 r* E% p. u/ W  a4 C5 i" Y郑妥娘 （白） 哎！昨晚上怎么样啊？还好吧？
+ E# C5 h: a+ v) W- R% K卞玉京、
寇白门 （同白） 恭喜！恭喜！
郑妥娘 （白） 辛苦！辛苦了啊！
（郑妥娘、寇白门、卞玉京同下。）
7 m8 c7 w( Y, g+ \9 R李贞丽 （内白） 杨老爷！
: [2 C4 J) ~; C（李贞丽引杨文骢同上。）
+ F1 m7 K+ N# p7 Y" c4 |8 A3 g杨文骢 （念） 看花饮酒寻常事，得风流处且风流。
" d# N5 l: c9 Q6 j- L! \李贞丽 （白） 香君！杨老爷来啦！
5 z. y; ~7 ^3 d0 X侯朝宗 （白） 龙友兄！
杨文骢 （白） 哦！侯仁兄！恭喜贺喜！哈哈……
侯朝宗 （白） 多谢成全！
李贞丽 （白） 香君！过去谢谢杨老爷！
李香君 （白） 多谢杨老爷！
! z  S" A; y5 Y杨文骢 （白） 哎呀呀！打扮起来，越发的标致了哇！哈哈……
7 o0 b! D! x. n$ L4 V$ r5 \侯朝宗 （白） 龙友兄！这几日时局消息如何？
8 {/ L$ e2 p3 Q; z; d$ V% A杨文骢 （白） 今日不曾得到什么。
（杨文骢接过李香君手中扇。）
杨文骢 （白） 哦！这是侯兄的定情诗？嗯！此诗么，也只有香君当得！侯兄！我这个媒人做得如何？哈哈……
香君！你看侯相公，人是人才，文是文才，你总称心如意吧？哈哈……
侯朝宗 （白）
. K2 e7 i8 d: G是啊！我与香君不过一宵之爱，彼此海誓山盟，定能白头偕老。仁兄成全之德，永不能忘。只是这许多妆奁、礼物，俱是仁兄所赐。如此厚爱，何以克当？
李贞丽 （白） 嗨！好朋友也不在乎这个呀！
2 z8 q  n. y. Q" `杨文骢 （白） 是啊！些微礼物，何足道哉？
侯朝宗、
杨文骢 （同笑） 哈哈……
李香君 （白）
$ r" U# f& w8 _+ t" ~' \啊！杨老爷！听侯相公说，他与杨老爷旧日并无深交，杨老爷在此也是做客，囊中并非十分充裕。哪里有许多银钱借与朋友，寻花问柳呢？
杨文骢 （白） 这……
（李贞丽拉李香君到一旁。）
+ f+ A' t- G- I& Q) X: V6 {6 b0 g李贞丽 （白） 这些话你问他干什么？
李香君 （白） 这是侯郎叫我问的！
' T1 ]! ~- x: Y& Q% W" l1 x李贞丽 （白） 你瞧！一来你就听他的话，叫做妈妈的还说什么呢？
来来来！杨老爷请喝杯酒，就当我们谢大媒啦！
- C7 a% b4 R6 b# R  t+ Z杨文骢 （白） 不要客气！不要客气了！
侯兄！适才香君不问，小弟本不好启齿。如今既问，也只好说个明白。
侯朝宗 （白） 小弟也正有些疑惑，还望仁兄说明缘故！
+ a- e4 e, S7 b9 c' N# [杨文骢 （白） 此次仁兄梳栊香君，一共用了五六百两银子，这个钱都不是我的！
& B# O0 E& t1 N5 ?侯朝宗 （白） 啊！是哪个的？
6 M. O; V; w/ ~$ E5 M7 \杨文骢 （白） 乃是另外一个朋友送的！
侯朝宗 （白） 哪个朋友啊？
杨文骢 （白） 说将出来，仁兄不要动气。
侯朝宗 （白） 请你快说！
杨文骢 （白） 这个钱，就是阮圆海送的！
侯朝宗 （白） 阮圆海？阮胡子？
杨文骢 （白） 正是！
! b. ^- \) I+ H+ Y侯朝宗 （白） 我在此所用的钱，都是那阮胡子的么？
- Z7 m" v) y- m& \杨文骢 （白）
是啊！你用的都是那阮大胡子的钱！仁兄不要为难，想那阮圆海也是聪明人。当初他投到魏忠贤的门下，也有他不得已的苦衷。那魏忠贤本想杀尽天下读书人，多亏阮大铖从中设法，保全的也就不少。不想复社少年不能相谅，始终当他是个坏人。因此他想求仁兄，在朋友面前替他疏通一二。
7 r3 Q, y* ~1 [  ?2 i2 w. X6 M% }侯朝宗 （白）
哎呀！且住！我怎么糊里糊涂的用了奸贼的钱？我本想将钱全数还他，怎奈我两袖清风，无法可想。若不还他，外人说我，用奸贼的钱眠花宿柳，那还了得？哎呀！这……
李香君 （白） 啊！侯郎！
侯朝宗 （白） 暂且将目前敷衍过去，再做道理。
仁兄的意思我已明白，只要那阮大铖诚心悔过，从此好好做人，我也可以原谅。就在朋友面前与他疏通一二。
; K6 Q5 I2 B# C) r' ?3 Z3 P, m杨文骢 （白） 是啊！倘能解释冤仇，我辈之幸也！
侯朝宗 （白） 至于那五六百金，小弟虽穷，还能陆续设法还他就是！
. K1 L6 Y* n# H0 X6 q( p杨文骢 （白） 哎呀！这又何必呀？
侯朝宗 （白） 只是仁兄！此事关系小弟一生名誉，还望仁兄对外不要说起！
( O6 a) u7 c+ e2 y杨文骢 （白） 那个自然！外人的不会知道的！
' K) x" H  N% k& c李香君 （白） 侯郎！你此言差矣！
李贞丽 （白） 孩子！少管闲事！
! f+ J4 @8 S$ S! T8 `1 O李香君 （白） 我听了半日，早已明白。侯郎！你是被人卖了！
3 w! ^4 w9 Z% y1 B0 s! u杨文骢 （白） 香君！你说话要谨慎些！
李香君 （白） 杨老爷！难道你不知那阮大铖是魏忠贤的义子？他作恶多端，天下唾骂。你为什么替他奔走？
1 Q+ s/ I' w6 I& |杨文骢 （白） 胡说！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与我什么相干哪？
- g" A" I5 d9 F% e% ^! a李香君 （白） 哼！你明明欺负侯郎忠厚，便做成圈套，要毁坏他的名誉。
李贞丽 （白） 香君！不许多讲！
( h) ?/ @4 \2 \7 m/ m" w" A杨文骢 （白） 生米煮成了熟饭，你不要错怪了好人！
" n* F& y3 w3 U3 X  z6 Y  Z李香君 （白） 什么叫做“生米煮成了熟饭”？难道说侯郎在我这里住了一晚，便不能做人了么？
1 ^2 v) P4 c! I( o! F5 E杨文骢 （白） 香君！老爷们的事与你何干？
: k8 ]1 H7 ]8 t& ~1 z4 f李香君 （白）
我么！我是个妓女，不过心还无有死，是忠是奸我还分得出来。你把我凌迟碎剐，我也不会随便接待一个奸臣的走狗！
侯郎！你怎的不言？怎的不语？你应当有话说话，有错认错。上了当，就光明磊落说了出来，怕的是什么？五六百两银子你还不起，我就是沿街卖唱，也替你还了他们！
李贞丽 （白） 香君！你疯了吗？
李香君 （白） 妈妈不还，我也要还他！
1 U( g. u' O' B2 K' k7 |$ p7 b9 t杨老爷！我这头上戴的，身上穿的，都是你昨日送来的。我先把这些还那阮胡子便了！
7 R  F" C; d+ ^6 x4 w& B7 B（西皮摇板） 见此情不由我心怀恨，
李香君要打这抱不平。
' W' m2 T  ^1 e( v杨文骢 （笑） 哈哈……
李香君 （西皮摇板） 你笑我烟花女是下品，
" h. d! _, a1 O8 p3 F+ ^我笑那些读书人，有的也是骨头轻。
杨文骢 （白） 她怎么骂起人来了？岂有此理！
李贞丽 （白） 香君！你真的疯了？
' A$ F' ?0 U. C3 W  H" p杨文骢 （白） 岂有此理呀！
李香君 （西皮摇板） 六百两纹银要的是什么紧，
奸谋诡计羞煞人。
8 u" Q# p/ c" |, p头上拔下珠和翠，
: g+ R# \/ r0 }身上脱去衣与裙。
! Z, d6 g( i2 m6 R$ M1 p李贞丽 （白） 香君！
（西皮摇板） 为什么这样使气性？
2 n* Y! J% p) L& q) `7 J杨文骢 （西皮摇板） 香君不可你太骄矜。
# C2 `; [" f- {李香君 （西皮流水板） 非是我无端使气性，
更不是我生来爱骄矜。
都只为阮贼心肠狠，
3 t) t  a/ W4 O6 e做成了圈套污蔑好人。
杨文骢 （白） 呃！
+ c( B( o" f5 @3 m! M9 y4 M. g（西皮快板） 用钱的本是侯公子，
+ H0 K7 r5 J5 c  Q/ n碍不着香君你半毫分。
李香君 （西皮快板） 公子爱我出诚信，
0 B9 z0 c; a, Y" \! @9 m! n他是我同心共气人。
3 s$ m5 d7 W# X& o% l杨文骢 （西皮快板） 香君只顾使气性，
你为公子种祸根。
李香君 （西皮快板） 你说此话我不信，
6 d! Z* @2 }0 A' P8 q; h! @纵有大祸我担承。
* f; @6 ]% G) L; ~6 c6 G  M: N回头再把侯郎叫，
" T+ g, }1 q$ S# y' f6 R1 \0 v  P有错认错你要说个清。
# a$ ]+ w/ g$ x/ v8 U( ~: G磊落光明谁不敬，
$ A8 h4 G7 P( e6 ]8 A2 v; Y$ f含糊躲避难做人。
这奸贼的礼物我不领，
（李香君把穿戴卸下放在桌上。）
# m- a+ K  a( T; X3 u  |侯朝宗 （西皮散板） 似这般愧煞读书人。
走上前来礼恭敬，
1 @! E& {* I+ L* y# n: J再对龙友说分明：
8 K$ r: W2 z0 v非是小弟负盛情，
实难从命就他人。
4 p, p3 h5 ?8 Y. w. k. r崇尚气节最要紧，
9 M' X2 X$ k; V; w) Y7 Z难道说我侯朝宗不如香君？
2 a) ?5 P2 b. N2 }  R/ J（白） 非是小弟不领盛情，只怕自信不坚，反被小女子所笑。这些妆奁礼物，还望仁兄带回。其余银两，明日凑齐送上！
李贞丽 （白） 杨老爷！香君乃是小孩子的脾气，还望您见谅才是啊！
- z% p& l6 H0 m/ T) Y7 t0 f; d: A2 R杨文骢 （白） 告辞了！
  [) ]* T* s7 M! ?& O（西皮散板） 自讨无趣还自恨，
李贞丽 （白） 香君！快过来送杨老爷！
6 [+ M' R6 a9 f李香君 （白） 杨老爷！请你拜上那阮大铖，就说侯朝宗无有受他的恩惠，也不会为他奔走！
李贞丽 （白） 杨老爷！
杨文骢 （白） 岂有此理！
( b3 z! H( }8 i) k4 ?: O; Q. t3 m（西皮散板） 重重风浪几时平？
2 e: D( j  E$ X2 Q/ c5 t+ z& i回头再对侯兄叫，
% X: V, \9 t' T) t1 p0 _当此乱世你要小心。
" I% Q, s9 ]8 w# X- q& ?" j（杨文骢下。）
3 V4 v- W7 O0 P0 g9 [9 b  G李贞丽 （白） 杨老爷！我送送您！
（李贞丽下。）
- d. E4 \  I' `" Q4 e/ ^9 U李香君 （西皮散板） 从此做事要机警，
侯朝宗 （西皮散板） 被人污蔑洗不清。
（吴次尾、陈定生同上。）
吴次尾 （白） 侯仁兄！你果然在此啊！
, U# p2 d2 Z, h. i侯朝宗 （白） 二位仁兄！为何如此仓皇？
. G- W! ^* L! D" I" }( f! |# F吴次尾 （白）
. T. {4 T  {; U. |$ f% M4 v哎呀！你还不知啊！如今大街小巷，茶寮酒肆之中，看见有人发出匿名揭帖，道你用了阮胡子的钱，入了阮胡子的党，许多朋友俱在明伦堂等你说话呢！
陈定生 （白） 这一定是阮胡子的阴谋诡计呀！
侯朝宗 （白） 唉！虽是奸贼的诡计，我自不小心，也有大错！
/ d% {- E5 L/ U2 x吴次尾 （白） 侯兄！你是怎样的打算哪？
侯朝宗 （白）
  M" b& X- |, N+ l# p适才杨文骢到此，叫我替阮大铖在朋友面前讲话。是我正在为难之际，不想激起了香君的义愤。她将阮大铖托杨文骢带来的首饰衣服除了下来。杨文骢自觉无趣，便自去了。
李香君 （白） 我死也不穿奸贼送的衣服！不戴奸贼送的首饰！
陈定生、
吴次尾 （同白） 可敬哪！可敬！
李香君 （白）
' z& }. h) E1 {啊！侯郎！此时你应当快到明伦堂，把前后之事，一一说明，当众认错。如此你自己的名誉可保，那阮胡子的诡计也就不攻自破了！
侯朝宗 （白） 哎呀！香君真是我的知己！真是我的畏友！
陈定生 （白） 足以愧煞须眉！
1 w+ O( S' v' |4 Y; }( R# F李香君 （白） 事不宜迟，快些地去吧！
侯朝宗 （白） 好！如此二位仁兄请！
$ V1 E# g. z, w7 _( S. P) M陈定生、
吴次尾 （同白） 请！
  b2 J0 F+ X: C侯朝宗 （西皮散板） 世路崎岖多陷阱，
吴次尾 （西皮散板） 不想风义属佳人。
* u0 V, x/ g+ r  [; v  z（侯朝宗、陈定生、吴次尾同下。幕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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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场】
, X% o( C$ R# u6 x2 H6 P- }! S（军卒敲锣上。）
; `7 h; Q+ Q% S6 \9 w* n军卒 （白）
3 i6 J" g$ t9 J/ v& p8 d. [; ~众百姓们听着：闯贼进了京城，崇祯爷在煤山殉难。国家不可一日无主，因此凤阳总督马世英老爷与四镇武官，拥立福王以为皇帝。建都南京，继承大业。你们百姓们应当悬灯结彩，一同庆贺呀！走哇！
9 ]* {, j" Y0 q) G& P* k1 o（军卒下。侯朝宗、众人同上。）
( e; ?4 j$ R7 a/ e( N侯朝宗 （白） 列位仁兄请了！
8 I7 l8 b* |! _/ {' W众人 （同白） 请了！
7 }2 t9 A% G2 Y) Z5 M侯朝宗 （白） 想那福王专爱欺诈民财，抢夺民女。他乃是不忠不孝、不慈不义、糊涂荒唐之人。他来做皇帝，我们不服！
- J8 P7 w+ s" G众人 （同白） 我们不服！
; P* ?" F4 ?' j" G侯朝宗 （白） 好！我们去见马世英，与他辩理！
+ E# @+ h& S& ^$ o/ o& I" R众人 （同白） 走！
  P/ T' ]) h# s" D侯朝宗 （白） 呔！福王做皇帝，我们不服！
众人 （同白） 我们不服！我们不服！我们不服！
（众校尉同上，打众人同下。军卒敲锣上。）
军卒 （白）
& r+ D* v. H2 |: e. ?& M报喜啦！万岁登基，凤阳总督马老爷入阁拜相，阮大铖老爷、杨文骢杨老爷连升三级，四镇武官俱有升赏。一同陪王伴驾，料理国家大事，共享太平啊！
" A4 B- k" S8 M. `（军卒下。马世英、阮大铖、杨文骢同上。）
6 s9 h% s* ?* I$ k3 G马世英 （念） 中心天子天心顺，
4 w- Z: C1 h6 X" |) z. P! Q3 a- E阮大铖 （念） 太平宰相万民安。
0 P* Y, b( A' G1 q) g马世英 （白） 岂敢！圣天子登基，太平有望。在这危急存亡之秋，你我首先安定民心才是！
0 I; ~! h2 f" g( ]4 V阮大铖 （白） 欲安民心，必先除奸细！
马世英 （白） 哪些个奸细？
* Z9 C5 w( Y3 ]# G; }+ a: q% C阮大铖 （白） 像复社侯朝宗、吴次尾等辈，图谋不轨，背叛朝廷，反对老相爷。若不铲除，必为大患！
马世英 （白） 嗯！圆海说得有理！就命你将他们捉拿问罪！
1 h3 k- B$ k/ ^* Y# J& c6 ~& Q  x阮大铖 （白） 学生遵命！
马世英 （白） 告辞！
阮大铖 （白） 恭送相爷！
( i* n' a, c; [# V$ x' S1 }（马世英下。）
/ H' Q* ^  ~% D' T$ \9 l6 b阮大铖 （白）
哈哈……杨仁兄！想不到我这报仇的机会，来得这样快呀！并非阮某心肠毒狠，此番定要将那些个轻薄书生，一个个斩尽杀绝，寸草不留！正是：
（念） 杀人流血成河日，正是英雄得意时！
6 v% ^: q3 \6 X- i& a3 k（阮大铖下。）
+ Y, x; F1 b; l3 z0 B) K( `# X. C, G杨文骢 （白）
哎呀！且住！此番阮圆海动手，必定株连甚多。倘若外人说我帮凶，我又何以自处？唉！如今的世界反复甚多了，倘若复社少年一朝得势，更有些难办。有了！我不免一面顺着阮大铖，一面通个信让侯朝宗逃走。这样是两不得罪，一举而三善备焉。正是：
* v- O2 I1 g* A7 [8 |8 R# P* w& P（念） 人生处乱世，八面要玲珑。
（杨文骢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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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场】
（李香君上。）
7 H" b) Y5 S3 B' d; d% a李香君 （西皮慢板） 慢说是姻缘事前生注定，
最难得遇情郎彼此知心。
（侯朝宗上。）
侯朝宗 （白） 可恼哇！可恼！
李香君 （白） 郎君！为何这等模样？
侯朝宗 （白）
1 ?" d+ a$ O5 o! F5 v香君哪！可恨奸贼阮大铖，勾结马世英等，拥立福王由崧做皇帝。想那福王乃是酒色之徒，怎能担当国事？如今，整个北方早已断送，剩下这偏安之局。国家到了这样万分危急的时候，君是无道之君，臣是奸佞之臣。那魏忠贤的干儿义子，又在掌握大权，国家还堪问么？想我们这些读书之人，难道一句话也不讲？任凭那奸贼自私自利，把国家断送不成？我们正欲与马世英等辩理，不想他们派了许多校尉，将我们痛打一场。这……这真恨煞人也！
/ ^7 W9 w! {" @& u( x8 D柳敬亭 （内白） 侯公子！侯公子在家么？
侯朝宗 （白） 柳师父来了！
* k9 V- m' m! y% W7 E9 N（柳敬亭上，李贞丽随上。）
7 T! ^. ^: T* e  J- ?柳敬亭 （白） 侯公子！适才遇见杨文骢杨大人，是他言道：那阮大铖就要派兵抓你来了！
+ @" }: N/ n* J! q2 m% B$ C( G李贞丽 （白） 哎呀！这便如何是好哪？
柳敬亭 （白） 哎呀！你还是躲开一下才好哇！
* C+ u# e: D& H/ y侯朝宗 （白） 仓促之间叫我避往何处啊？
柳敬亭 （白） 嗯！你可去到扬州，史可法史阁部那里暂避一时，再做道理吧！
8 o" r5 B# F6 C2 }李香君 （白） 郎君！收拾收拾起程吧！
李贞丽 （白） 公子！就这样吧！
侯朝宗 （白） 事到如今，也只好这样。
柳敬亭 （白） 香君！快与公子准备一个包裹去吧！
李香君 （白） 是！
5 R/ y! M: {$ }$ v0 P! b（李香君下。）
; Q& I0 G  Q/ I柳敬亭 （白） 啊！公子！你可先到郑妥娘家，再到我家改扮商人模样，连夜过得江去才好哇！
2 g3 Y; I7 `" N) E# _8 G+ l李贞丽 （白） 我给公子雇船！
) K& V7 k9 m( b7 l; e) |2 y柳敬亭 （白） 我去雇船，你与公子准备一身换装的衣服。
侯朝宗 （白） 香君在此，还望贞娘、柳师傅多多的照应！
5 |& l( q/ D! v7 X1 c李贞丽 （白） 你就放心吧！
柳敬亭 （白） 我们快些走，去去就来！
( V, t& h% ~0 M# e# N# U（柳敬亭、李贞丽同下。李香君提包袱上。）
侯朝宗 （白） 香君哪！不想奸贼竟是这样倒行逆施，如今为势所迫，不可如何，只好与你暂时分手！
李香君 （白） 你到了江北，一定有更多报国机会。你只要为国家保重自己，我自知保重，决不辜负郎君，你就放心去吧！
8 H5 j8 l) k" {$ J; E  s侯朝宗 （白） 香君哪！
（西皮二六板） 国家事早已不堪问，
) h) E7 x5 Y8 L9 m5 V6 |谁想今日更纷纭。
/ Y: I8 U) S  R* `- C暂时偏安势难稳，
豺狼当道处处种祸根。
可叹我避难到江南境，
知心的朋友有几人？
7 t" f$ ?; v! o: T; O" L" k慢说是姻缘前生定，
0 d, M3 O  ~* s/ Q% }. H+ I# A( O想不到在这离乱之中认识了香君。
: l. m* J2 X+ @9 c' N3 I: R$ t6 j1 P我爱你高洁有品性，
9 o! g/ N+ K' {" d  ?我爱你美貌又聪明。
' u9 ^: e5 \: i4 w  e& h4 F2 v只望是白头同到老，
万不料此刻就要离分。
我为国家无穷恨，
* L6 P/ x7 m+ _; B1 j  w3 N大丈夫何惜此一身？
只要大局得安定，
0 b8 V4 D7 \* ]* L' R我必定救你出风尘。
- Q* Z* W3 Z0 j千言万语说不尽，
4 P) M( \3 z" w0 h7 ]$ D我自会保重请你放心。
8 C$ K" I+ `$ S- C' _李香君 （白） 郎君！
( s! T9 N1 n! L（西皮流水板） 叮咛的言语奴记紧，
9 h+ l/ O+ Z# @! b, G- S% y8 z1 D不负情郎一片心。
2 ~- B5 N$ t$ |如今天下风云紧，
有重大责任在你身。
4 t  f' Q! Q2 G. |% {请看千万苦百姓，
1 m+ s3 x, A1 v6 K& z) _骨肉流离难以为生。
暂时分手何足论，
8 v  @) ~! A! V  c* }/ s. }- E& Y: `只望你珍重有为身。
. x8 c0 u5 |+ A: \* o6 X（柳敬亭、李贞丽同暗上。）
柳敬亭 （白） 啊！侯公子！我们快快的趱行吧！
侯朝宗 （白） 陈、吴二位相公，也要通知他们才好！
/ O* ?  K1 c7 p) y  u+ j1 `4 m李香君 （白） 待我来与他们送信！
柳敬亭 （白） 此事不劳香君，苏崑生与他们送过信了！
$ C- _: X. g0 g+ J' G5 }侯朝宗 （白） 二位老者，真是难得！
柳敬亭 （白） 快些趱行吧！
% Y; Q( u" P, X" ~* @- j1 d( C( L侯朝宗 （白） 如此，贞娘、香君！就此拜别了！
柳敬亭 （白） 快走！快走！
李贞丽 （白） 你快走吧！
& |, K. m  p/ T7 ^4 R侯朝宗 （白） 香君！你要保重了！
（侯朝宗、柳敬亭、李贞丽同下。李香君凝望。幕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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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场】
（杨文骢上。）
杨文骢 （西皮原板） 文采风流自欣赏，
+ }5 Q5 j/ T2 M6 @宦海沉浮有主张。
6 q" H0 U% i* C: n$ Y（小红上。）
小红 （白） 杨老爷来了？
# T; [2 x! Y1 T2 d杨文骢 （白） 哦！来了！
; X8 }4 X! X+ q（杨文骢进门，李贞丽上。）
1 p4 x7 `' y# r7 o) i1 U5 b; v李贞丽 （白） 哟！哪阵风把您给吹来了？
杨文骢 （白） 听说侯相公走了，特来看看你们。
李贞丽 （白） 杨老爷！侯相公逃走，不会连累我们吧？
8 }- r5 y8 Q$ m( J; D( P' ]/ w杨文骢 （白） 有我从中打点，料无妨碍！
李贞丽 （白） 那么我先谢谢您！杨老爷！当今宰相乃是您的舅老爷，如今有您一句话就够了！
杨文骢 （白） 若像香君那样的脾气，我是不能帮忙的！
李贞丽 （白） 哟！杨老爷！香君乃是小孩子的脾气，还望您高抬贵手饶恕才是啊！
杨文骢 （白） 贞娘！如今有件为难的事情！
李贞丽 （白） 什么为难的事啊？
$ A- t7 ~6 _/ a! T& Y* C' y) K5 e杨文骢 （白） 有位田仰田老爷你认识么？
% A/ y  s1 S0 \& u7 b3 T2 k李贞丽 （白） 田仰？我不认识！
0 L% _8 P$ u0 Z" ~& Y' d8 `2 w杨文骢 （白） 他是马相爷最赏识的人才，如今他升了漕督了！
李贞丽 （白） 哦！漕督！哦！那是发财的官啊！
7 f2 m' d; C( j1 f" `0 o( }2 I杨文骢 （白） 他就要上任，意欲娶你的女儿同去。他出三百两银子，你看如何？
& C" h7 V3 i  O) O) Y李贞丽 （白） 恐怕香君不肯！
1 e( O0 }6 N2 W6 b% V8 j杨文骢 （白） 哎呀！难道你这做妈妈的不能做主吗？
李贞丽 （白） 侯公子刚走就叫他嫁人，恐怕她不肯吧！
1 T$ A" d, i4 J4 ~: K杨文骢 （白） 人家就要上任，怎么能够等候？这一班新贵人是不好得罪的！你要知道，那田老爷是马相爷得意红人！
: A' Z( I* E$ A! E# U李贞丽 （白） 那么着，既然如此，等香君出来，我们一同劝劝她。
0 F; `: Z2 C5 y2 t& L杨文骢 （白） 哎呀！笑话了！这是你们的事情，与我何干？正是：
( Z9 l, w  G3 [) H* e# j" p（念） 花开花落寻常事，何必旁人论短长？
（杨文骢拂袖，郑妥娘、卞玉京同上，遇杨文骢。杨文骢下。）
/ B. L; y) ?: A7 S李贞丽 （白） 这真是人心大变！
2 j7 {$ g) q" u' B; y郑妥娘 （白） 贞姐！刚才我碰见那杨老爷，好像不高兴似的，他干什么来了？
" _( L: u  u( I" _2 l李贞丽 （白） 一个叫田仰的，要娶香君。银子三百两，人马上就要过门。
郑妥娘 （白） 田仰啊？
李贞丽 （白） 啊！
9 B7 c: Q' w" B1 S. w$ @郑妥娘 （白） 就是叫田二混子的那个老混蛋！可真坏透了！
; [# O+ X% Q: A7 }" j1 b（李香君暗上。）
李贞丽 （白） 哦！就是他呀！
郑妥娘 （白） 啊！
李贞丽 （白） 真是该死的东西！
7 _* s$ A% r" c8 Z% n0 v( q差人甲、
差人乙 （内同白） 李香君在这儿吧？赶快叫她出来，跟我们走！
: Q( q8 c8 _5 |（小红上。）
小红 （白） 妈妈！可了不得啦！
8 m" ^+ }( Q5 v( w李贞丽 （白） 什么事啊？
) S, s0 z! P$ {0 {1 l. n8 f小红 （白） 外边有一帮人来抢姐姐！
李贞丽 （白） 你进去！
（李贞丽推李香君藏到后房。）
郑妥娘 （白） 你别管！让我出去看看去！
/ y5 g$ S- }7 o! s# x1 M5 W( t# |（二差人同上。）
! T8 P8 @) {4 z; D差人甲 （白） 我说你们谁是李香君哪？
# e  T2 z$ g5 Z8 n& I郑妥娘 （白） 李香君不在这儿！
+ z0 S! P9 V' L. ]( C李贞丽 （白） 李香君不在这儿！
差人甲 （白） 胡说！难道我们还来错了吗？
% l) x( H' C$ O% ^! m7 t3 S, j* V) I差人乙 （白） 是啊！
李贞丽 （白） 哟！您别着急呀！有话好说呀！
+ w& \! \: E0 }  E  A1 A" U差人乙 （白） 什么叫好说呀？赶紧叫李香君穿戴起来跟我们走！
差人甲 （白） 啊！
: V$ m+ s5 m1 p+ g: P  V. p9 o" Q  F差人乙 （白） 要不然，瞧这个！
（差人乙掏出铁锁链。）
# e) h: Q" G3 D( r+ j郑妥娘 （白）
- q2 r; A3 p( Q6 E4 S. B哟！干什么生这么大的气呀？您听我说：李香君实在是身染重病，不能起床。烦劳您暂且回去，在老爷面前多说好话。明日清早儿，我们一定待带香君到府请罪就是啦！
: s) V! p* X5 y差人甲 （白） 胡说！
  j4 ?- N$ c! a6 W差人乙 （白） 胡说！
6 Q0 P. o4 f, U# v1 O! }差人甲 （白） 你是什么东西？跟我这儿胡说八道？来呀！
差人乙 （白） 有！
差人甲 （白） 把她锁上，给我带走！
# V4 s! U" J: C8 t# i, U  f! `+ p差人乙 （白） 锁上！带走！
（杨文骢上。）
7 t0 z8 ]* p( R( M$ d, e杨文骢 （白） 呃！呃！
, y- a# H1 m+ ~: m$ B差人甲 （白） 杨老爷！
差人乙 （白） 杨老爷！
杨文骢 （白） 怎么？你们做什么来了？
5 b2 ^. Y/ e$ d4 o) \, |( g差人甲 （白） 嗯！我们是来接李香君的！
差人乙 （白） 是的！
' o; T1 G3 w5 j- ?4 K: |杨文骢 （白） 你们等一等，我与她们谈谈。
, J. Y6 e  q$ N6 @+ l% b7 O差人甲 （白） 哎！是！
0 n5 j8 S0 ^2 j& Z+ z. O  W! j2 L& Q差人乙 （白） 是！
差人甲 （白） 杨老爷！您可叫她快着点！
8 W  o: E9 ~2 V（二差人同下。）
李贞丽 （白） 杨老爷！您救救我们才是啊！
杨文骢 （白） 叫我怎样地救你们哪？
% O1 A# e+ ]. L# b- u. y/ G  W6 X郑妥娘 （白） 杨老爷！如今是相府要人，还是田府要人？
1 q+ k  p3 W- {! J; J杨文骢 （白）
. ~$ C& m8 H( M' O! r你们哪里知道：只因相爷招揽天下贤士，他爱田老爷之才。所以一面提升他为漕督，一面买个美人送他，所以派人前来迎接。香君呢？
（李香君走出。）
李香君 （白） 香君在此！
( r9 y; e% v) m7 b( S( |' x( S% p杨文骢 （白） 香君！依我相劝，嫁与田老爷，也不会辱没了你！
6 V" J& L& N2 C; t) N7 D; V李香君 （白） 我要等侯相公回来！
杨文骢 （白） 他避祸逃走，不知去向。倘若一年不回来？
( x9 w! w1 [, E4 K* S李香君 （白） 等他一年！
% D8 A. T/ j3 x" K2 Y杨文骢 （白） 十年不回来？
- p5 |: f: s0 Y1 l: C李香君 （白） 等他十年！
杨文骢 （白） 他若遭了不幸呢？
李香君 （白） 我与他同死！
" Q% `9 L2 S* o# ]7 V杨文骢 （白） 哼！可叹你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恐怕由不了你！
李香君 （白） 杨老爷！
$ h, X% b$ ?# U) H2 m（西皮原板） 前番你帮阮胡子，
, y0 B# x: n, m' j: b来为公子做媒人。
; f; [3 e) [9 j2 l: r! r公子被迫去逃命，
你又来将我送人情。
杨文骢 （白） 岂有此理！
) S$ m$ C7 j( `李香君 （西皮原板） 不如一死得干净，
李贞丽 （白） 使不得！香君！
（李香君碰柱子。李贞丽、郑妥娘同救护。李香君手中扇子掉地下，昏倒。李贞丽、郑妥娘扶李香君同下。二差人同上。）
8 N9 Q; \2 \7 @  l" Q# C差人甲 （白） 杨老爷！我说杨老爷！李香君再要不走，那我们可就没法儿回复相爷了！
差人乙 （白） 是啊！
杨文骢 （白） 你们再等片时！
差人甲、
0 f/ N& L' x3 U& M0 e! K" e差人乙 （同白） 是！
（二差人同下。李贞丽、郑妥娘同上。）
2 V4 \) Y/ T" k9 R- A李贞丽 （白） 杨老爷！您瞧！叫我们可有什么办法哪？请您说两句好话，先让他们回去吧！
8 C5 V# Z- g# h  X杨文骢 （白） 我也无有什么办法！香君不去就不能下台。
2 n9 l; X0 E! k3 r; f) c- R) O: O) B郑妥娘 （白） 倘若香君去了，在那儿闹起来反而不好哇！
5 J0 u  L5 x% x" M7 {4 q杨文骢 （白） 那么，贞娘，是不是另外找一个人顶替香君？
! L4 X9 R! {' w) d5 m李贞丽 （白） 哟！这怎么使得哪？
2 A$ b+ c: N  R杨文骢 （白） 只要解了目前之围再做道理！
; C- M1 O1 [& q6 \* S郑妥娘 （白） 那就让他们把我们绑了去，最多不过是一死！
李贞丽 （白） 也罢！我去见那田仰，看他把我怎么样？
! I; F, M( g, a7 U  ^; _杨文骢 （白） 事到如今，也只好冒充一下，也是万不得已！
郑妥娘 （白） 贞姐！
李贞丽 （白） 妥娘！
（西皮摇板） 我此番冒名去吉凶难定，
( r" _. U6 b5 Q% b家中事拜托你与卞玉京。
差人甲、
差人乙 （同白） 怎么还不走哇？
杨文骢 （白） 等一等！等一等！
$ S9 I8 U' J2 N怎么办哪？怎么办哪？
李贞丽 （西皮摇板） 不辞香君走了吧，
) S9 B4 G7 \, ]- ]* G  @（李贞丽披红披，李香君、卞玉京同上。）
李香君 （白） 妈妈慢走！
（西皮摇板） 我去与他们把命拼！
李贞丽 （白） 回来！
) `+ Z( I. i. [. E: ~3 e2 `李香君 （白） 妈妈！
李贞丽 （西皮摇板） 叹我们原本是生来的苦命，
0 x/ k) H; `+ J2 F  d不管是嫁谁家都是火坑。
# i. o( k" {. n: Z3 X2 R6 t2 `5 Y愿公子早回来团圆欢庆，
（李贞丽抱李香君，李香君跪下。）
9 y7 q" H3 D5 X差人甲、
( u- ?" N$ u! P差人乙 （同白） 再不上轿，留神要放火烧房了啊！
杨文骢 （白） 就来！就来！就来！
怎么办哪？
3 u/ H" ~3 N! e2 u; S李香君 （白） 妈妈！
差人甲、
差人甲 （同白） 走！
4 R7 J" D$ l6 Z& y（李贞丽推开李香君，下。郑妥娘下，李香君追至门口，晕倒。卞玉京搀李香君同下。）
杨文骢 （白） 本来行院人家朝秦暮楚，想不到些许小事会闹成这个样儿！唉！真是好人难做哇！
（杨文骢发现扇子，捡起。）
杨文骢 （白）
哦！这是侯朝宗的定情诗扇！哎呀！可惜被血污了！哎呀！好哇！我不免画成一枝桃花，正好与这薄命的香君写照。
4 g# r9 s6 u2 n6 ~/ _（杨文骢找笔砚，作画。郑妥娘上。）
杨文骢 （西皮摇板） 桃花自古伤薄命，
/ ?% p, ?5 }4 Q6 c一枝写照为香君。
' o% k4 w. x! s0 Z4 P6 s1 l- ~$ e情海风波本无定，
* |; {! }# w1 G* A翻成画意与诗情。
0 a5 w; G7 N. O* k郑妥娘 （白） 杨老爷！您还在这儿写什么哪？
( A/ b7 m, v; O; r杨文骢 （白） 你来看上一看哪！
8 ~' f$ b7 S7 A2 d郑妥娘 （白） 不是一枝桃花吗？啊！这是……
9 c/ t0 Z8 i3 x杨文骢 （白） 你看妙不妙？
, z9 M2 j7 J$ m7 z郑妥娘 （白） 真是妙极了！不过人家碰头流血，你拿来开心取乐儿，未免的……
5 M* p8 {& l* ]杨文骢 （白） 呃！古人用美女换名马，你们也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高哇！
' P/ D6 |7 N# E% C- ]! c3 \郑妥娘 （白） 人各有心，士各有志，也不能相强。
（李香君暗上，卞玉京随上。）
3 B  W( \/ d5 D' B! z' _% A郑妥娘 （白） 香君你要什么？
2 m5 T% V( o: C7 }/ A- C（李香君注视扇子，接过。）
( q, ?* B4 Y4 |- a, P8 ]6 k6 }郑妥娘 （白） 香君！你头上的鲜血溅在扇子上，杨老爷给画成一枝桃花儿。
+ O. p/ K: P7 C+ w（李香君不屑，放扇子。小红上。）
, t3 i3 k( ~# _/ }杨文骢 （白） 香君！你不要只顾发脾气，你以后怎么样？哎！你想怎么样？你能够怎么样啊？
小红 （白） 杨老爷！您的管家说：天下雨了，您是不是就回去？
- T% @( w) a, T3 \杨文骢 （白） 叫他们外厢备马！
; `  V8 ], P3 U! V8 I小红 （白） 是啦！
（小红下。）
杨文骢 （白） 香君！你要保重了！我要去了！唉！
（念） 浮云如有意，流水本无心。
（杨文骢下。）
郑妥娘 （白） 看天下雨了，我也要回家看看去。这怎么办哪？
卞玉京 （白） 我留下与香君做伴吧！
6 P; D( K1 [# T% [* C6 `- V7 `# \李香君 （白） 不要！
$ X9 ^. I+ J- j郑妥娘 （白） 你不害怕吗？
李香君 （白） 我什么都不怕！
/ L- @, K' e. K7 ]! x郑妥娘 （白） 香君！你可不能糊涂哇！
- w/ r% Y+ Z, Z卞玉京 （白） 香君！你……
% Q0 {/ t& X. w5 k8 M李香君 （白） 我很明白，我不会死！我还要与他们拼下去！
卞玉京 （白） 你要好好地保重！
郑妥娘 （白） 我们回头再来陪你！
（卞玉京、郑妥娘同下。李香君拿起扇子凝视，伏倒桌上哭。苏崑生上。）
0 Z% P: }- [! Y3 [% i苏崑生 （白） 香君！香君！
% g7 H) i; G; [" j（李香君抬头。）
李香君 （白） 师傅！
: n2 u% T& a2 q! e6 W! ~（李香君拉苏崑生，哭。）
, {: X! _; w& f& t苏崑生 （白） 孩子！你受了苦啦！
李香君 （白）
  |- A# B" K& F+ {. K5 @* @! A  s师傅！来得正好！这把扇儿有公子题诗，我的鲜血溅在上面。烦劳师傅找个机会，将扇儿带与公子，就说香君生死存亡不保。他见了此扇，如同见我一样。拜托师傅！
$ c3 x2 K1 ^; ~+ C/ e苏崑生 （白） 好！好！我一定将此扇亲自送到扬州。倘若公子不在扬州，就是海角天涯，我要送去，亲手交与公子。
李香君 （白） 师傅的恩德只有来生再报了！
（李香君拜，下。苏崑生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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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场】
; m0 a; a' T0 f/ O8 o9 X（阮升上，打扫。）
阮升 （白） 有请！
6 i9 o, w' m& n( S# k  }. K/ ^9 `/ |（阮大铖上。）
阮大铖 （念） 太平天子教歌舞，垂老词人入内庭。
（白） 酒宴可曾齐备？
7 b2 _/ J7 C* U阮升 （白） 齐备了！
阮大铖 （白） 秦淮歌妓可曾调齐？
阮升 （白） 都调齐了！
阮大铖 （白） 叫她们伺候着！
! _: v) Z: v( o' v8 ]- ~% l阮升 （白） 是！
! y( z+ T0 E5 |家丁 （内同白） 杨老爷到！
阮升 （白） 杨老爷到！
3 Q! C4 ^+ W/ v, O9 }$ x阮大铖 （白） 有请！
阮升 （白） 有请杨老爷！
) n& N) s+ \/ c（阮升下，杨文骢上。）
阮大铖 （白） 哦！杨仁兄！
杨文骢 （白） 哦！阮老！哈哈……恭喜贺喜！
' ~% q! {" c! r阮大铖 （白） 喜从何来？
7 _  r3 A8 q  q8 m$ R# B1 |- y杨文骢 （白） 闻得大作《燕子笺》就要在御前上演，岂不是一喜吗？
; ^, u# R* T, ^, o$ K' P  a9 d, _阮大铖 （白） 是啊！我前日进呈了传奇四种，圣上命我先排《燕子笺》。
1 Y" @0 _* ]$ o- t6 s8 n$ h# _" Y杨文骢 （白） 哎呀！好极了！阮老有现成的小班、现成的戏，演起来十分便当啊！
阮大铖 （白）
呃！不然！不然！小班俱是些小孩子，做戏不能传情。圣上命我将秦淮名妓全部调齐，将戏排练纯熟，送进宫去。
杨文骢 （白） 哎呀！好极了！好极了！
阮大铖 （白） 哎！真是圣明天子！
/ V. A  |' ~/ z5 E杨文骢 （白） 选妃的事情怎么样了？
阮大铖 （白）
哎！也准备得差不多了。今日请丞相前来饮宴，一来商量一下选妃之事；二来请丞相看看梅花；再请丞相鉴定一下秦淮姐妹的歌舞。
杨文骢 （白） 哎呀！真是了不得！
9 K8 n; z: l; R2 Z- e9 _阮大铖 （白） 哎！杨仁兄！还有一件喜事呢！
/ q: O) O& [- Q4 F杨文骢 （白） 真是喜事重重了啊！
阮大铖 （白） 哼！那侯朝宗去到宜兴，想勾结陈定生图谋不轨，被我抓住了！
杨文骢 （白） 啊！他、他怎么会自投罗网？
阮大铖 （白） 杨仁兄！放心！我不会杀他，我还要重用他。
+ }& h2 \5 n1 C7 m( I杨文骢 （白） 哦！重用他？
阮大铖 （白） 嗯！放心！我对待这般人是有办法的！
. \# [; Y. S& X5 M  f: T/ k, R0 C杨文骢 （白） 哦！是是是！呵呵……
  X  R& ~4 J+ ^& O& f% o阮大铖 （白） 请坐！
杨文骢 （白） 有座！
（阮升上。）
' a& L; _: w6 H0 a. U, m阮升 （白） 启禀老爷：相爷驾到！
阮大铖 （白） 有请！
阮升 （白） 是！
（阮升下。）
阮大铖 （白） 一同出迎！
（阮大铖、杨文骢同下。二差人押李香君、郑妥娘、卞玉京、寇白门、众乐工同上，过场，同下。马世英上，阮大铖、杨文骢同上恭迎。）
马世英 （白） 雪景甚好，怎么一丝儿爷不觉得寒冷！
阮大铖 （白） 今天实在是不冷，老丞相带来阳春和煦之气呀！
马世英 （白） 只望有个好年成！
4 x# v' w3 p7 y; M阮大铖 （白） 今年的雪花的确是六出，无疑是丰年之兆。
6 R/ h7 D. x% z3 s马世英 （白） 这是圣天子洪福！
阮大铖 （白） 都是老丞相燮理阴阳之功！
+ j6 _2 ^' ~2 S5 @- @马世英 （白） 岂敢！此处颇宜赏雪，呵！哦！梅花都开了！
* i5 A! O+ `& p, v+ `/ e阮大铖 （笑） 呵呵……
杨文骢 （白） 此乃圆海先生布置有方！
马世英 （白） 哎呀！难得呀！难得！
阮大铖 （白） 荒亭野渡，有屈高轩，实在是不成敬意！不过能得丞相光临，为江山生色，学生与有荣焉！
( A$ \, ^- G; b马世英 （白） 老兄真乃雅人深致！
马世英、
0 m: K! e4 Y" y. s! x阮大铖、
! P9 _+ q+ O2 m$ T4 L' ^/ m杨文骢 （同笑） 哈哈……
, J3 v( E! t. k1 d阮大铖 （白） 请丞相入座！
（众人同入座。）
马世英 （白） 此处风景宜人，不可无丝竹之声以寄雅兴。
6 r! ?$ T$ n  I4 r阮大铖 （白） 秦淮姐妹们都在此伺候！
6 w! |; U7 _( d4 F0 [$ ~1 l; O& b马世英 （白） 闻得她们都要进宫演戏，为何不叫她们到礼部过堂？
阮大铖 （白） 明日才去礼部过堂，今日是前来伺候酒席的！
呃！长班！
: ~; u/ R8 m+ Z* j7 }+ }+ N（长班上。）
长班 （白） 来了！来了！来了！
3 Q( D6 Y7 e- C, L' c$ Z5 o: w伺候老爷！
- O- \1 Q# D) Z, N2 K8 S阮大铖 （白） 妓女们唤上来！
4 P- x4 Q! b% ~: E0 \; t长班 （白） 是！
$ ]/ Z, I. |0 k' ?2 _（长班下，引众妓女、郑妥娘、寇白门、李香君同上。）
' W9 @, y: S6 Y/ J: F4 W4 r; z长班 （白）
7 }( G2 M" E( o, F8 |# ~来来来！进来！进来！进来！见见！见见！见见！上面坐的是丞相，这一旁坐的是阮老爷，那一旁坐的是杨老爷。
阮大铖 （白） 报名上来！
3 ?' F8 t: ~9 M9 ~7 h/ m寇白门 （白） 寇白门！
郑妥娘 （白） 郑妥娘！
5 D* _5 |1 I# b3 N0 {- h3 \马世英 （白） 好好好！过来饮酒！过来饮酒！
" \: @9 y' \8 C4 r. q: J4 h7 z! Y哎！过来！哎！你叫什么名字？为何不讲？
杨文骢 （白） 她、她叫李贞丽！
# e) J6 Y3 n+ d) v- P马世英 （白） 丽而未必贞也！
马世英、
阮大铖、
! t" l1 D% R4 s0 ]# w/ y/ h杨文骢 （同笑） 哈哈……
马世英 （白） 此女倒有些个意思！
阮大铖 （白） 哎！贞丽！唱支曲子与老丞相侑酒！
' Z$ u, ^. T3 ?$ q; b2 k李香君 （白） 不会唱曲！
% w4 y2 _" k+ {* v9 L  Y1 C马世英 （白） 不会唱曲，怎称名妓？
李香君 （白） 本来不是名妓！
2 I' p' h- o; v阮大铖 （白） 住了！李贞丽！人人都知道唱曲有名，今日故意推托不唱，违抗老相爷不成？
# }4 R. Q; j7 J, K0 o李香君 （白） 哎呀！且住！看这个大胡子就是阮大铖，他害得我好苦哇！也罢！待我借此机会，说他几句！
启禀相爷：我唱是会唱，只是我有满腹含冤，唱不出来！
: V; X5 B) N9 n% ~6 P7 a0 w* c4 e马世英 （白） 你有什么冤枉？
李香君 （白）
; v0 {! t2 k; M  K$ q" q我个人的冤枉暂不说它，实可叹我们的百姓出了钱财，养些无用之辈，来作威作福，贻误天下，那才真是冤枉！
杨文骢 （白） 今日叫你前来唱曲，哪个叫你前来诉冤哪？
# g0 h* G7 C* I; h李香君 （白） 今日就不诉冤，我也不能唱！
马世英 （白） 那是为何？
5 P# I# O$ x2 }: K. H李香君 （白） 我怕呀！
马世英 （白） 你怕什么？
李香君 （白） 北来的清兵，旦夕之间就要渡过黄河，杀到江南来了！怎么不叫人怕呀？
马世英 （白） 哼！小小妓女胡言乱语！这还了得！这还了得！
6 _; w3 o! n2 q$ `% c阮大铖 （白） 呃！此话是哪个教你讲的？
7 e" s) V" v8 o李香君 （白）
想如今国家到了危急存亡的时候，百姓们都在水深火热之中。你们堂堂列公，既不能以身报国，又不能爱护百姓。只会苟且偷安，粉饰太平。看将起来，你们的心都死了！
& R3 l: ~7 d" t阮大铖 （白） 胡说！
9 F/ @! B5 Z2 P李香君 （二簧摇板） 无颜厚耻居人上，
( E0 `3 d' B+ v$ ~1 O2 T明枪暗箭你把人伤。
! E# C5 F: @' o5 @: e& S9 |满怀悲怨无处讲，
阮大铖 （白） 来！
众家丁 （同白） 啊！
9 V9 D# x- l0 F, _阮大铖 （白） 与我抓了下去！
众家丁 （同白） 是！
0 T# Y" G+ G. W2 J. u（众家丁同抓李香君出亭。阮大铖、杨文骢对马世英赔罪。）
  G* j: S. k4 J4 E1 @! z) h长班 （白） 老爷饶命！
/ x. q; P8 P8 a# E5 |% w5 e( D: D李香君 （二簧摇板） 今日痛快要骂一场。
（阮大铖出亭指李香君。）
阮大铖 （白） 住了！
（二簧摇板） 娼妇竟敢胡言讲，
1 x- b, O1 W7 n6 g冲撞相爷罪难当！
4 R2 E$ E, l0 t- a4 W' \立刻叫你一命丧，
岂能容你肆猖狂？
李香君 （白） 阮胡子！
阮大铖 （白） 哼！
9 h. ?: Y& m/ x+ Q1 f% t李香君 （二簧摇板） 早知你是魏家党，
干儿义子你你……你又登场！
8 S& b" Z. n1 i9 V- o2 W( F阮大铖 （二簧摇板） 此言激怒火千丈，
（白） 与我打！
3 n4 `1 p) B" b. k8 w3 C0 E众家丁 （同白） 是！
$ r) i5 q: o9 b' S) W2 q杨文骢 （白） 且慢！
（二簧摇板） 阮老息怒且思量。
（白） 啊！阮老！小小的娼妓，生之杀之不费吹灰之力，阮老何必如此的动气呀？
马世英 （白） 着哇！圆海过来饮酒，此等疯狂妓女，随她倒在雪中，听其自生自灭可也！
8 K1 O  z9 ?1 @$ J) z阮大铖 （白） 娼妇出言无状，得罪老相爷，晚生负罪深矣！
/ Z4 Z- j: _- x8 c  n马世英 （白） 不必难过！叫这些个妓女们歌舞侑酒也就是了！
6 a* m6 r# H3 ^% b- B7 x阮大铖 （白） 学生遵命！来！你们好好看守，听凭她冻死在雪中！
( D" l* c  `8 I5 K- X众家丁 （同白） 是！
阮大铖 （白） 与我狠狠地打！
; A0 [) [8 g6 Q) `& _' [  m# ]' ~/ K妥娘！你等为丞相斟酒！这还了得！
（二家丁同绑李香君。）
李香君 （二簧导板） 我生有坚贞性金石一样，
0 _* ]- g" ^/ U: G7 i阮大铖 （白） 帷幕放下来！
) M) e  I" H" i（帷幕放下。）
7 m  f" G$ k7 Y; I. v; b李香君 （回龙） 就便是遭强暴岂肯投降！
（二簧原板） 最可恨奸佞人朝纲执掌，
  B+ x- e! C5 p& o. W连累了百姓们受尽祸殃。
他那里选娥眉金樽酬唱，
怎不想那外来的兵逼近了长江？
想他们粉饰太平欺下瞒上，
只想是固宠希荣也不顾国破家亡。
3 o) m. E7 D3 O6 x: v奸贼们一个个良心尽丧，
每日里用酒色迷住昏王。
, e7 ?" I2 p+ \" P看你们虽然是燕巢幕上，
他逞私欲、忘公义、勾心斗角、睚眦必报，用尽了狠毒的心肠。
可怜我千般恨万般凄怆，
& H' b9 {. l1 l/ O: [9 b/ K不由得想起了同心的情郎。
也不知可能够逃出罗网？
更不知从今后飘流到何方？
. E& d* r( A# Z3 a( w' P5 h我这里咬牙根把寒威抵挡，
（阮大铖出亭，郑妥娘、卞玉京、寇白门同上。）
阮大铖 （白） 呵呵……娼妇！你还不曾死吗？
9 T; V% X5 k- {, E3 i0 y, r- l李香君 （二簧散板） 纵然是一死姓名也香！
阮大铖 （白） 哼！
6 G. L1 e9 Y; o5 y6 w: Y（二簧散板） 骂声娼妇太无状，
! w' W& p2 h! G7 n4 l当着相爷你敢猖狂！
打断你的筋骨做一个榜样，
# L3 z, z& J' _& ?. b（阮大铖接过鞭子，打李香君。郑妥娘抓住鞭子。）
& X* z. q+ N2 v- [, C2 u# ]9 ~郑妥娘 （二簧散板） 此事气坏郑妥娘！
1 T' g& z0 z: u" q: S  w5 @（白）
阮老爷！你非但没有怜香惜玉之心，还存心糟蹋我们姐妹。也罢！从今往后我们大家不再登台歌舞，也不愿活在世上，就请阮老爷你处置我们吧！
4 a! Z1 G$ q. o+ ~. v  S卞玉京、
) W/ B3 j; j& x+ j寇白门 （同白） 处置我们吧！我们大家都愿同死！
阮大铖 （白） 竟敢如此要挟，哪里容得！
来！
阮升 （白） 有！
阮大铖 （白） 捆绑起来，一起打！
) W( O( w( q4 l9 _阮升 （白） 是！
（中军上。）
中军 （白） 启相爷：大事不好！
马世英 （白） 啊！何事惊慌？
1 T9 D" b9 h# R; ~7 q6 X* p中军 （白） 扬州失陷，清兵就要过江来了！
2 K& z8 T+ F8 M8 j0 c0 O1 `8 o马世英 （白） 哎呀！打道回府！打道回府！
（马世英下。）
阮大铖、
杨文骢 （同白） 送相爷！
（杨文骢拍阮大铖。）
杨文骢 （白） 啊！阮老！我们也赶快的走吧！
# V7 y& Z" _) |4 K阮大铖 （白） 走吧！人越聚越多！
0 z- Y7 F+ W% ^1 Y' m: Q! p' C杨文骢 （白） 走！快走！
; ]1 A1 C) d; n- `1 T（阮大铖、杨文骢同下。）
郑妥娘 （白） 看哪！你们的报应到啦！
（乐工、歌妓同上，解下李香君。李香君倒地。）
: S; ]7 z9 M! {# M( x8 V卞玉京 （白） 快把香君扶起来！
% h/ S  I/ h# L) N' e' T（众人同搀李香君，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