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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7-14 23:0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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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十月末,德宗李适发布了一项重大的人事任命:以宦官窦文场为监神策军左厢兵马使、以宦官王希迁为监神策军右厢兵马使。
. [0 g1 L9 T8 U, Z% f: q+ n 帝国禁军从此再度回到宦官的手中。
' p1 F6 s2 E; F9 y& Z1 p& v 随着帝京长安的光复,各个战场的形势也在逐步好转。' _* u% h+ A; s+ T) n6 M* q6 w+ p. H
河中战场上,浑瑊和骆元光从西南反向进逼李怀光,在长春宫(今陕西大荔县东)一带与其对峙;而河东节度使马燧则从东北方向夹攻李怀光,劝降了李怀光的妹夫要廷珍、部将毛朝扬、郑抗,先后收复了晋州(今山西临汾市)、隰州(今山西隰县)、慈州(今山西吉县)、绛州(今山西新绛县),并分兵横扫闻喜(今山西闻喜县)、万泉(今山西万荣县)一带,对李怀光的后方形成了重大威胁。而在河北战场上,朱滔被王武俊打得节节败退,局面日蹙,再加上朱泚已死,朱滔极度惶恐,只好上表向朝廷请罪。中原战场上,政府军也开始转败为胜,先后逼降或俘虏了李希烈的手下大将李澄、翟崇辉、田怀珍、孙液等人,克复了滑州、汴州、郑州等战略要地,迫使李希烈不得不“迁都”蔡州(今河南汝南县)。2 J, x6 }' N# [% ?) U
兴元元年最后的几天,帝国的四面八方不约而同爆发了大规模蝗灾,蝗虫过处,稻田荒芜,连草木都被啃得精光。严重的饥荒导致帝国的每一条道路上都挤满了面黄饥瘦的难民。, r/ e z4 ^ f3 Q8 N9 e& g
人群中不断有人倒下。" ?0 E1 f5 ]' l
倒下的人再也没有站起来。! t3 P' g, |3 q2 S1 J# I
然而,除了成群兀立在枯树上的乌鸦,以及天空中不时掠过的秃鹫之外,没有谁会看他们一眼。, U3 N' ~2 m% M3 ?; b'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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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的正月初一,唐王朝把年号改为“贞元”。
, q" ]6 B V2 w3 q) }; M 此前的“兴元”年号仅仅使用一年就被抛弃了。从新年号的字面上看,我们起码可以发现一个改元的原因,那就是大唐天子和他的大臣们不仅仅希望帝国从此获得一个崭新的开端,而更是希望能够把一个良好的开局长久地保持下去。0 D" v; r2 U6 @7 _& B
“贞”是坚定之义,而“元”是开局之义。
) x8 U. \. B0 N7 I 历史后来果然证明,苍天没有辜负李适和臣民的期望,“贞元”年号果真陪伴着大唐帝国足足走过了二十一度春秋。
9 J3 \' K A/ i. @, W 唐德宗李适的《罪己诏》颁布了一年之后,大唐帝国终于否极泰来、浴火重生……$ d$ E/ x( v, V( M
先是在贞元元年(公元785年)六月,势穷力蹙的朱滔在惶惶不安中一病而死,其部下刘怦在将士的拥戴下接过了军政大权;七月,朝廷任命刘怦为幽州、卢龙节度使;河北之乱告平。
4 X; g5 |1 ^' I6 E$ l, K 紧接着在贞元元年八月,李怀光在马燧、浑瑊等人的围攻下落入了众叛亲离的境地,旋即自缢而亡;其长子李璀亲手杀了两个弟弟,随后自杀;河中之乱告平。
2 Z, c0 r. i" h/ r7 v# w2 f 最后是贞元二年(公元786年)四月,身染重病的李希烈被手下大将陈仙奇毒杀;陈仙奇将李希烈暗杀并灭门之后,率众向朝廷投诚;是月底,朝廷任其为淮西节度使;七月,淮西兵马使吴少诚又杀了陈仙奇,自任为留后,朝廷只好予以默认;至此,淮西之乱告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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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o0 h' c! v w& X$ |; k% j 尽管诸藩之乱基本上敉平了,可我们却发现——这场席卷了大半个帝国的叛乱与其说是以唐王朝的胜利告终,还不如说是以诸藩的猜疑内讧而顺势抚平、且以德宗朝廷的妥协退让而草草收场。. O7 a0 f2 u4 L2 B
我们都还记得,这场叛乱之所以爆发,其因有二:一是诸镇的目无朝廷和自代自专,二是德宗的锐意中兴和志在削藩。可是,这场叛乱又是如何终结的呢?0 m0 s. M1 R3 x; q
恰恰是朝廷重新承认了诸镇自代自专的合法性、恰恰是德宗放弃了他的中兴之志和强硬立场,这一切才宣告终结。2 F' Q; K/ T4 I6 o! F" `
相对于这场叛乱的起因,这种终结的方式真是一个绝妙的讽刺。' F6 `2 e, |, d; _0 L- T1 C# q$ Q
我们可以想象,倘若朱滔身死、刘怦自立之后,倘若陈仙奇杀了李希烈、吴少诚又杀了陈仙奇之后,德宗朝廷仍然像当年拒绝李惟岳那样拒绝承认他们,那么,叛乱能就此终结吗?战争能就此平息吗?! [% d/ q4 c C) i3 d
答案是否定的。
! S& a$ Y, d' B. q 所以,从这场战争的结果来看,我们基本上可以下这样的结论——帝国表面上是胜利了,可德宗皇帝本人却陷入了彻底的失败;另一方面,那些起兵叛乱的藩镇首领是彻底失败了,可诸镇“拥兵割地、一切自专”的这套规则本身,却无庸置疑地取得了最终的胜利。
w+ M: n# j& e" o* _% }" a 我们当然不会否认,德宗一朝的君臣在这场平叛战争中都付出了极大的努力——比如德宗李适的真诚罪己,比如谋臣陆贽审时度势的智慧和韬略,再如李晟、浑瑊、马燧等将帅的舍生忘死、浴血奋战等等……我们也不会否认,在历经安史之乱和诸藩之乱的重创后,德宗皇帝的妥协退让毕竟为帝国换取了一个休养生息、重建家园的机会;无论诸藩如何跋扈依旧,朝廷的绥靖政策毕竟为帝国赢得了一个相对太平的贞元二十年。
" Z4 L" v' O$ @& s/ U9 z 然而,我们也不得不承认,德宗初年的雄心壮志事实上换来的只是帝国的生灵涂炭和满目疮夷,李唐朝廷不顾一切与诸藩大动干戈的结果也无非是让大唐帝国再次回到了代宗时代的原点——藩镇之乱的根源并没有被铲除,而诸镇废立自专、拥兵抗命的局面也并未得到一丝一毫的改善;在整个贞元年间,大唐帝国依旧是层层太阿倒持、依旧是遍地骄兵悍将……1 `/ j- g m) N6 p
* ~% B) M2 ]" R' z ] 当大唐帝国步履蹒跚地行走在八世纪的余晖中,我们看见德宗李适落在史册上的身影显得落寞而细长。) W( }$ A5 t& [! b
九世纪挟着腥风血雨猛烈地朝他扑来。
9 h5 O0 _2 M6 p5 t 无论天子李适走得急促还是走得迟缓,他的帝国终将与九世纪迎面撞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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