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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文瑜2 R+ m$ S" V; I* @$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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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v1 Y9 ~1 ?2 v2 @* R3 b6 a% ] 我与昆曲的第一次真正地相遇,是三年前在昆山的亭林公园,曲友们聚会,唱《牡丹亭》,丝丝入扣地唱着,似断还续,余音袅袅,只是我不能听懂其中的意思。身边的朋友要给我曲谱,说是上面记着唱词呢。我没有接,当时我想的是就这样的气息这样的氛围,已经足够回味。 这样的回味,牵引着我试图走近昆曲。我翻读了不少有关昆曲的书籍和资料,认为可以加强一点了解,结果内心却是更空落了。引人入胜这昆曲,真是奇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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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g0 T3 q9 d0 x8 y- _/ o 文华曲艺厅是一个小剧场,就在十全街上。苏昆剧团的星期专场,在这里演出。星期六的下午,弦乐声中,戏台上的演员朗朗地唱着,戏台下的听众也轻轻哼着,这时候的昆曲,如一杯清茶。* O: ?# ^. C* _. @; m9 j$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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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4年,创办了星期专场演出,最早就在苏昆剧团自己的小剧场里,接着是在小公园后面的“沁兰厅”,观前街全面改造 ,二期工程牵扯到这块地方,就移到新建成的文华曲艺厅来演出了。曲友们也跟了过来,曲友们说,这叫流水的营盘铁打的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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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3 S. d% Q3 v, ^, w! A. ^ 又是星期六下午了,天色有一些阴沉,像要下雨的样子。我赶到文华曲艺厅的时候,演出已经开始了。四五十观众,上年岁的居多,一个说,还好,今朝没有下雨。另一个说,下雨也要来的。姚志曾也说,是的,下雨也要来的,总是要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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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p7 V4 q( M! k* R0 v" o 姚志曾今年93岁了,说到长寿之道,他想也许就是因为爱了昆曲,东奔西走看演出,走南闯北赴曲会,没有演出和曲会的时候,就自己在家里唱,引吭高歌,回肠荡气,能不长寿? 那时候苏州喜爱昆曲的人家多,书上说是“善歌者成集众吟”,书上还说,当时是“家歌户唱寻常事,三岁孩儿识戏文”。包天笑在《西堂度曲》中也说道:“那个时候,苏州的拍曲子,非常盛行,这些世家子弟,差不多都能哼几句。因为觉得这是风雅的事,甚至知书识字的闺阁中人,也有度曲的,像徐花农他们一家,人人都能唱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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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m7 p' |# R* }) ?: a! a 还是小孩子的姚志曾,听着听着就跟着学唱,唱着唱着就喜爱上了。19岁,姚志曾在东吴大学读书,正式请了老师教唱昆曲。所谓老师,就是当时老班子里退下来的演员,化上一块钱,拍曲、教唱、吹奏半天。然后凑份子,约好了到人家家里去唱,叫作做同期,也算是举行曲会。大客厅里放好两张八仙桌,两边是椅子。生角坐上手,旦角坐下手,乐手坐在后面,大家轮流着唱,一曲一曲,其乐融融。# |9 L) t1 `8 u2 D* s
9 |1 b* J; s9 [ 我曾经很偶然地读到过胡山源老先生书赠赵景琛的一个句子:“你家里檀板轻轻拍,我家里长笛缓缓吹,都是昆曲迷。”这一个描划,和姚志曾说的相仿。 姚志曾还说了好多名字:孙月泉,教过他曲子;王寄立,记着好多曲谱;还有贝家。贝家大小都能度曲,贝聿铭的堂房叔叔贝晋眉,大家叫他七叔,七叔善教,也肯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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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X2 }+ t! z, ?* F1 ]8 b 后来我查了资料知道,贝晋眉,教过“传”字辈,是一代昆曲大师。 过几天我去单位上班,正好见到了张允和先生寄给杂志社的一本画册,是她新近摄的《牡丹亭》杜丽娘一角的身段。水袖在我眼前翻动,这是近百年前缤纷灿烂的苏州的昆曲,近百年前如诗如画的昆曲的苏州。 近百年前,也是一个昆曲的下午,张家要赴曲园俞平伯家的曲会,贝家的狮子林里也是弦乐声声,而姚志曾正与曲友们一起在做同期呢。 我看到昆曲一个辉煌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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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q9 C3 a' N: M 正在台上演出的,是苏昆剧团小兰花的演员。从传字辈算起,继字辈、承字辈、加上1977年进团的一批,小兰花是第五代。大树还小,一招一式,举手投足却是科班的风范了。 曲友们说星期专场演出好,小兰花也这么说,多一个舞台,就多一次上台锻炼的机会。 " c7 v, D2 ^$ {6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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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4年,顾笃璜就任苏州苏昆剧团团长。上任伊始就搞了二次永嘉昆剧学习班,去温州学习,再将永嘉班的10位老艺人请到苏州来,由他们亲自传授了二十余出折子戏。然后在北京、上海等地的一些传字辈、继字辈老师的帮忙和辅导下,又整理和抢救了一批剧目。星期专场演出,就是在这样的基础上产生的。 琴、棋、书、画相通相融,比如下棋,一直打谱也能提高,但没有实战,终是难以成为一流高手的。戏曲也是如此,排练了而没有演出的机会,也是不能更上一层楼。 顾笃璜世家出生,又熟悉并痴迷昆曲,顾笃璜说,除了舞台实践,还有昆曲普及和走向观众的问题呢。 星期专场演出办起来了,十年磨一剑,演员在成长,欣赏和爱好昆曲的队伍在壮大。 5 Y$ r' ^7 i/ W+ B5 r2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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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南刚上初中,她和昆曲有着不解之缘,对星期专场演出更是情有独钟。 周南说,这是七、八年前了,来这儿看戏的大多是上了年岁的老人,他们互相问候,互相让座,说话举止也是特别客气。爸爸悄悄指给我看,这是张辛稼爷爷,这是贝祖武爷爷,这是孙传芷爷爷,这是钱璎奶奶…… 周南说,后来,星期专场停演了。有好几次,走过那条熟悉的巷子,看见沁兰厅的大门总是锁着,周围老房子也正在拆去,心里就想,沁兰厅会不会拆去呢,沁兰厅拆去了怎么办? 观前改造二期工程开始了,沁兰厅真的要拆去了。星期专场演出移到文华曲艺厅继续举办。 周南说,星期专场演出恢复了,真是叫人开心,好久不见,尹建民伯伯变胖了,朱文元伯伯的头发少了许多,但他们的戏演得更认真更出色了。而只有顾笃璜爷爷还是老样子,睁圆了眼睛坐在最后一排观众席上看戏,有时还向身边发几句议论,说得听的人不断点头。 周南说,还有,还有嘛观众的变化也大,年轻人也有不少呢。 年轻人也有不少,这一些年轻人,大部分是苏州大学的学生。: c6 w4 L: N' Y/ J% O" d
( [) [+ J. M# D 小冷是河北人,苏州话也听不懂,第一次听昆曲,是苏昆剧团著名演员王芳主演的《占花魁》。当悠扬的笛声响起,柔和的灯光映衬着古朴的道具,小冷一下子被这幽雅、恬静和如梦似幻的意境打动了。最初他是忙着看字幕,了解剧情,渐渐的不知不觉地他被唱腔和身段吸引住了。 小冷说道:“唱得是这样的清丽婉转,这样的极尽波折,那一举手一投足,或疾或徐,无不渗透出人物微妙的内心世界。看到第五场“雪塘”,我的心更是随着优美的旋律而颤动,花魁娘子那种无告无助之哀,如泣如诉之怨,让人久久不能忘怀。”小冷说着,眼睛里焕发着灼灼的光芒。这是昆曲艺术的魅力,这也是星期专场演出的魅力。 1 v# g L3 y5 D( n q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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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艳红读苏州大学二年级,从小她是听着越剧长大的,那时候就知道,越剧有二个奶娘――话剧和昆曲。所以对昆曲,也一直有着一份莫名的好感。 孙艳红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情走进剧场的,孙艳红心里想着,要看不下去出来就是了。可事实是越看越有劲,直到散场了也不舍得离去。“这是我以往看任何一部越剧都不曾有过的冲动。”孙艳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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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5 \2 ` r0 O1 G8 |) F, h; s) V孙艳红就这样喜欢上了昆曲,喜欢听,也学着唱,昆剧研习社每星期在曲园活动,她就去参加,一字一句跟着学,现在唱出来,有板有眼了。孙艳红说道:“我曾心里想过,要对越剧从一而终的,最初喜欢上昆曲的那一段时间里,我内疚得很,觉得自己怎么见一样爱一样的。现在想来,昆曲有规范的程式和深厚的文化底蕴,这其中的奥妙,不是一朝一夕便 能捉摸到的”。 十多年前,经江苏省教委批准,由苏州大学中文系主办,苏州昆剧传习所协办了昆曲艺术本科班,高等学府,响起了悠扬的笛韵,莘莘学子,习谱齐歌。四年学习,20名同学不仅学会了昆曲基本的唱、念、合乐的动作,更是唤起了他们对昆曲的热爱之情。毕业后,分散到各行各业,从事昆曲专业的却是寥寥无几。 高等学府引进昆曲,一石激起千层浪,浪过以后,有人说曲终人散,有人说是花开花落,其实不然,人散了曲没有终,花落了春天还在。 就像种子落在泥里,再看见时,已经是新芽茁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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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7 ~. X) f! i8 T7 ~6 ^“一赞一回好,一字一声血,几令善歌人,唱杀虎丘月”这是李渔的《虎丘千人石上听曲》。数百年前,古曲幽兰,香飘千里。数百年后的今天,就是昆剧的发祥地苏州,苏州市的市长说道:回顾昆剧的历史,展示昆剧的现代成就,不是为了满足对一种历史文化瑰宝的炫耀,也不仅仅是为了表示对一门高雅艺术的重视和支持,而是为了迎接世纪的选择,应答时代的呼声。 让我们在下一个星期六的下午聚到文华曲艺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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