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情小说【奋斗】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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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情小说【奋斗】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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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上海
3 P" S6 n% K% b! C+ _  j“老板，这鱼多少钱一斤啊？”一个发福的中年妇人指着鱼摊上的一条鱼问摊主。
  摊主是一个30来岁的男子，戴着一副黑框的眼睛，镜框已被磨得泛白。透过镜片，他明亮有神的眼睛，让人感觉到他充满着朝气和热情，像是个十几二十岁的后生似的。但眼角的鱼尾纹和鬓间的几根白发却告诉人们他已不是那个无所顾忌的年纪了。听到生意上门，男子一脸笑容地迎了上去。
“大姐，这鱼是三块钱一斤的。”
“三块？”胖女人尖细地呼了一句，“为什么上次我老公买的是两块五？才几天啊，就涨了这么多吗？”
男子马上赔笑道：“大姐您误会了。两块五的那种鲢鱼。这种鱼一直都是三块，您先生买的大概是那种吧。街坊邻居的，我哪能坑您哪？”
“哼，谁跟你街坊邻居啊？我老公买的是哪种我还不知道吗？明明就是你乱加价欺骗顾客啊，你当我好欺负啊？”那女人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八度，脸上的赘肉跟着她喷口水的节奏一块一块地跳动起来。
我们的国人就是习惯凑热闹。看到这边起了争执，傍晚出来买菜的路人们便纷纷围了过来。
2 f1 u) I) A( U' R+ r胖太太见越来越多的观众看她表演，全身的表演细胞便忍不住兴奋起来。
$ s1 W( k6 D$ l. D. T“大家给评评理！你们看看这些只认钱的黑心贩子，昨天才卖两块五的鱼一个晚上就加到三块钱，这还要不要人买菜了啊？”
/ Z9 V, k) @7 |$ ?8 f周围的人听她这么说，也不管是真是假，下意识地声援起卖力表演的妇人
“是啊！这些外地贩子就是不守规矩！”
4 I3 k0 c$ |0 A: C3 R0 ]“这鱼哪能卖三块啊？真是！”
; P/ `7 J) G2 J: M( k$ ?3 T6 Z“我看这些鱼都快要死了，说不定是他们用毒药毒上来的哪！”
……
2 u* A. s* G; o, |摊主见事情越闹越大，怕不好收场，赶忙走出来作了个揖，朗声说道：“各位，各位，请莫误会。我天天都在这做生意，难能赚昧良心的钱呢？这三块钱一斤的鱼跟两块五的确实不一样，这位大姐真的是弄错了。”好家伙，正得意着的那个胖妇人听他这么说，更是一发不可收拾。各种创意十足的数落便接踵而来了，再加上周围看客的造势，俨然一副要打倒牛鬼蛇神的势头。这时候，周围的菜场摊主都看不过去了，全都仗义过来挺卖鱼摊主，场面开始有些失控。幸得菜场管理人员及时感到才制止了事态的扩大。
维持的秩序的保安中有一个约50来岁的中年人，他走过来，拍了拍鱼主人的肩膀，劝道：“兄弟，出门在外不容易。做生意的，能忍就忍点吧。”“
今天的鱼是卖不了了，鱼主人把摊位收拾了一下，跟周围的摊主道了声谢便向几条街道外的家走去。
$ E, Z7 w/ O: o: w3 ?& |7 P# |不错，这个卖鱼人正是五个月前从苏北带着自己的妻子到上海来闯荡的马永怀。两人初到上海时人生地不熟，只好先去投奔了马永怀在印刷厂当学徒时结识的一哥们儿。从此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后来，他们开始在水果市场上批发一些水果，骑着一辆小三轮送到上海周边的乡镇去卖。三个月下来，也赚了几个钱。虽然要天天提心吊胆地防备城管和查暂住证的公差，但夫妻两人从不叫苦，反而甘之如饴。用严素梅的话说就是：“从来没有感觉我们的关系像现在这么好过。”随后，夫妻俩又一合计，决定由素梅接卖水果，永怀则去自己找些另外的活干。盘桓了许久，马永怀终于在小区菜市场盘了个鱼摊，开始卖起鱼来。又过了一个月，他们从朋友家搬了出来，在离菜市场不远处的地方租了一间20平方米的小屋，也勉强算是在上海安了“家”。
4 G% Y" D3 a+ O0 @0 E% t推开房门时，永怀竟然意外地发现妻子素梅正坐在床边。心中不禁纳闷：这时候素梅不是应该在水果摊上吗？
( V" U3 @0 R% G* O  |4 |马永怀清唤了一声：“素梅？”
原本低着头的素梅见到丈夫突然回来，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嗯。”
“你不是在…?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8 @: j0 {( x( T  ~* \严素梅支吾道：“哦，刚…刚才…城管巡街，所以…所已提起回来了。”
马永怀察觉到有些不大对劲，移步走了过去。素梅赶紧把头埋下---她不想让丈夫看到自己脸上的掌痕。可尽管觉得自己的会很坚强，苏梅的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马永怀轻轻地抬起素梅的头，赫然看到她脸上触目惊心的青肿。
* T4 f& N* Q; j8 j3 v4 s9 X) `“这是怎么回事？谁打你了！”马永怀抑制不了自己的满腔怒火，心痛地问道。
素梅别过头，拭了拭眼角的泪水，强装没事地说：“没什么，不小心撞了一下，别担心。”
9 O! ?! v6 A9 \" e6 N( K/ e马永怀怎么会相信这样粗陋的谎话？他一把抱住了自己的妻子：“素梅，你不用骗我！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素梅，十年前我们走到一起时，我就答应你一辈子给你快乐。我自己没用，让你跟着我到外面来吃苦…要是..要是再让你受到伤害…我…我还是个男人吗？”他猛然觉得自己就是他妈的一个废物，不但不能给身边的人带来幸福，连她受到了委屈都无能为力。再三追问下，素梅告诉了丈夫实情。
9 f8 q+ h  \5 H原来今天她在卖水果时，来了一伙人索要保护费。素梅当然不会把自己的辛苦钱白白给人家，于是就和他们发生了争执。那伙人在这一片横行惯了的，什么时候碰过这种茬？几个大汉二话不说就去砸素梅的水果车。素梅俯身抱住车，死死不放，却被一个黄毛小子给拉开，一巴掌扇到了地上。这时候，警察终于赶了过来，否则素梅就不会只是被扇个耳光而已了。
; P- }% c3 Q4 |0 a1 ]/ v3 C% |听完素梅的解释，马永怀感到自己全身像是冒火一样难受，胸口压抑的紧。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两只手无意识地敲打着自己的胸口，泣不成声地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突然，他又发疯似的跳了起来，一把冲出了房门，素梅赶紧追上去却没能拉住永怀的衣袖。
1 p- l7 X* I2 |夜幕总是来得悄无声息，路旁的霓虹灯也开始一盏一盏地亮起，延续到街的尽头。灯影的交错斑驳下，一个疲惫的身影还在孤独地游荡。他的双眼空洞无神，拖曳着双脚，漫无目的地徘徊在这座原本就很陌生的城市。
似乎是来到了一个小公园，累的再也走不动了。马永怀沉沉地坐到了草池边的石椅上，用颤抖的手缓缓地抽出了一根烟。试了几次才好不容易点上。这时候，大概已经是深夜了吧。而在城市的另一端，有一个同样无法入睡的灵魂，靠着门口，默默地等着自己的男人回来。
) m& d! t: h# [$ t0 b阳光开始照进这片公园，陆陆续续走来一些晨练的人。他们惊讶地发现坐在石椅上的马永怀。他的姿势僵硬，似乎从一开始就没改变过。脚边散落着一地的烟蒂。公园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有跑步的，有连声的，有打拳的，每个人都会有意无意地瞟一眼这个奇怪的不速之客。
9 a) c  w- }6 |“小伙子，是不是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啊？”一个身着练功服的老者坐到了马永怀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老者笑着对他说：
“有没有兴趣看我打打拳？”
说罢，老者便在石凳不远处自顾地打起太极拳来。晨风轻抚，衣袖随着柳条飘逸的节奏起舞。起势，作腕，老者不急不缓地打起一套陈氏旧路。他的每一个动作都似乎契合了大自然最不可思议的秘密，那是一种对生活的大彻大悟，是对人世悲喜无常的淡然。风住，势收。老者深呼一口气，沉静地定在原地。此时的马永怀早已忘了自己身处何处，脑子里满是老者挥洒写意的一招一式，那些蕴含人生至理的舞步使人不知不觉地忘却了生活中的所有烦恼。
% P( O) h3 `" D! \) s“小伙子，生活有的时候就像是打拳，你越是全身力量灌注一点就越容易被敌人就势击倒。”老者走近有些愣神的永怀，微笑着说道。
* l! z1 v3 f* b$ ?好半响，马永怀才挤出一句话：“谢谢您！”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长得很像我的一位故人，才忍不住说几句。”说完，老者摆了摆衣袖，扬长而去。
  
  s; V3 |" f+ i; p# l, e晨雾慢慢散去，马永怀起身离开了公园，向家中奔去。

& i5 z. }( m% W- m（原创作者：深蓝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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