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帖<诗律浅说>

素色流年

【近体、古体】

; n& Q: [; Z# d格律诗，包括律诗和绝句，被称为近体诗或今体诗，古人这么叫，我们现在
& S* `  H, [  x' a/ ~: `也跟着这么叫，虽然它其实是很古的，在南北朝的齐梁时期就已发端，到唐初成
熟。唐以前的诗，除了所谓“齐梁体”，就被称为古体。唐以后不合近体的诗，
也称为古体。
古体和近体在句法、用韵、平仄上都有区别：

& w" e. [; t: {) s+ E' }* ^句法：古体每句字数不定，四言、五言、六言、七言乃至杂言（句子参差不
, l6 i* n1 s. m. }# @9 i齐）都有，每首的句数也不定，少则两句，多则几十、几百句。近体只有五言、
七言两种，律诗规定为八句，绝句规定为四句，多于八句的为排律，也叫长律。

  l' ]5 m. X1 n, s9 x用韵：古体每首可用一个韵，也可以用两个或两个以上的韵，允许换韵；近
体每首只能用一个韵，即使是长达数十句的排律也不能换韵。古体可以在偶数句
押韵，也可以奇数句偶数句都押韵。近体只在偶数句押韵，除了第一句可押可不
押（以平声收尾则押韵，以仄声收尾则不押韵。五言多不押，七言多押），其余
的奇数句都不能押韵；古体可用平声韵，也可用仄声韵；近体一般只用平声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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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Q1 r# ~1 W' s" e平仄：古、近体最大的区别，是古体不讲平仄，而近体讲究平仄。唐以后，
. G$ O) |5 U$ z/ H/ d古体也有讲究平仄，不过未成规律，可以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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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体诗基本上无格律，所以以下只讲近体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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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h* `, A& ?* d, f: i【用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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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T% K3 V+ |' }9 O; L, P唐人所用的韵书为隋陆法言所写的《切韵》，这也是以后一切韵书的鼻祖。
! l( D* y# W+ L! b7 F宋人增广《切韵》，编成《广韵》，共有二百余韵。实际上唐宋诗人用韵并不完
全按这两部韵书，比较能够反映唐宋诗人用韵的是金人王文郁编的《平水韵》，
) U8 h1 m; l9 Q9 O6 o以后的诗人用韵也大抵根据《平水韵》。

《平水韵》共有一百零六韵，其中平声有三十韵，编为上、下两半，称为上
平声和下平声，这只是编排上的方便，二者并不存在声调上的差别。近体诗只押
0 r2 A- B3 D# f* }( p7 @" l平声韵，我们就只来看看这些平声韵各部的韵目（每韵的第一个字）：

8 N: s  j3 Z$ O/ z, x" }5 N5 l上平声：一东、二冬、三江、四支、五微、六鱼、七虞、八齐、九佳、十灰、
1 s; f8 Y7 m* r( E$ Q十一真、十二文、十三元、十四寒、十五删

7 z3 D& [. t* F下平声：一先、二萧、三肴、四豪、五歌、六麻、七阳、八庚、九青、十蒸、
: D- I  Q  |1 b  X3 J  y5 ^: w十一尤、十二侵、十三覃、十四盐、十五咸

光是从这些韵目就可以看出古音和今音已大不相同。有一些在古代属于不同
韵的，在现在已看不出差别，比如东和冬，江和阳，鱼和虞，真和文，萧、肴和
; I6 [% ?7 R5 A3 K豪，先、盐和咸，庚和青，寒和删，等等。

如果我们具体看一看各个韵部里面的字，又会发现一个相反的情况：古人认
为属于同一韵的，在今天读来完全不押韵。比如杜甫《三绝句》第一首（以下引
! d+ o# f0 o& ~; V- y诗均以杜诗为例，不再注明）：

( H  Y6 o; i' G0 N. h& t7 x楸树馨香倚钓矶，
) u0 {. _" A: K斩新花蕊未应飞。
不如醉里风吹尽，
可忍醒时雨打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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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7 Q" D( @9 E* ~- \. l& D/ ]4 w/ A“飞”和“稀”在平水韵中同属五微，但在普通话读来并不押韵。

又如第二首：

# F2 ~' s) a) K! r, F# R门外鸬鹚去不来，
% z( }# r4 G% p/ s沙头忽见眼相猜。
自今以后知人意，
# ^0 C9 M- s7 d9 {一日须来一百回。

5 m. N% |* X8 r  |3 I“猜”和“回”在《平水韵》中同属十灰，但在现在普通话中也不押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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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h2 _3 ]: g+ ~+ I( Z古体诗的押韵，可以把邻近韵部的韵，比如一东和二冬、四支和五微，混在
一起通用，称为通韵。但是近体诗的押韵，必须严格地只用同一韵部的字，即使
这个韵部的字数很少（称为窄韵），也不能参杂了其他韵部的字，否则叫做出韵，
. }8 ]1 N, q3 X; S  ~# ?3 ?是近体诗的大忌。但是如果是首句押韵，可以借用邻韵。因为首句本来可押可不
押，所以可以通融一下。比如《军中醉饮寄沈八刘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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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t. b8 s4 P: q! G酒渴爱江清，
余甘漱晚汀。
软沙倚坐稳，
" k; s# n3 F) t$ x0 [/ T0 o* A冷石醉眠醒。
) b( p: k( }5 K9 u' y% l5 p野膳随行帐，
3 E7 e2 r: Z( c4 G9 J3 P华音发从伶。
# ]1 h2 ~7 o; Z% |, U$ _: Y: a数杯君不见，
  m) ^& E! Y+ V* t9 B都已遣沈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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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c& ?& X" T这一首押的“汀、醒、伶、冥”属下平声九青，但首句借用了八庚的“清”。
/ u- v- h  r# W这叫做借邻韵发端，在晚唐开始流行，到了宋代，甚至形成了一种风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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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人写近体诗，当然完全可以用今韵。如果要按传统用《平水韵》，则不
/ |; A7 A$ Q' I3 c' P8 q& Z能不注意古、今音的不同，读古诗更是如此。这些不同，有时可以借助方言加以
区分，但不一定可靠，只有多读多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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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4 c1 v; N; k! n! t【四声】

汉语声调有四声，是齐、梁时期文人的发现。梁武帝曾经问朱异：“你们这
帮文人整天在谈四声，那是什么意思？”朱乘机拍了一下马屁：“就是‘天子万
. Q4 R  t' i0 ]. @+ v; S7 W福’的意思。”天是平声，子是上声，万是去声，福是入声，平上去入就构成中
. g& P" w% Z4 Z古汉语的四声，上去入又合起来叫仄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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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q* W- H; h6 r- f这四声中，最成问题的是入声。梁武帝接着又问：“为什么‘天子寿考’不
是四声？”天、子、寿是平、上、去，考却不是入声，可见当时一般的人也搞不
清楚什么是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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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B4 ]1 ?& `7 q7 K0 Q, }. r那么什么是入声呢？就是发音短促，喉咙给阻塞了一下。一类是以塞音ｔ，
ｐ，ｋ收尾，另一类是以喉塞音？收尾。在闽南语和粤语中，还完整地保留着这
四种入声，在吴语中则都退化成了较不明显的？收尾了。以ｔ，ｐ，ｋ收尾的入
声，并不真地发出ｔ，ｐ，ｋ音。塞音在发音时要先把喉咙阻塞一下，然后再送
2 |, }- E7 G/ T) F气爆破出声。在入声中，只有阻塞，没有送气爆破，叫做不完全爆破。比如英文
8 P; o$ E% M  o6 }6 `0 I的ｓｔｏｐ，美式英语在发这个词时，并不真地发出ｐ音，而只是合一下嘴就完
0 Y* V" B( T" g6 H& ^8 r* e$ h" M了，这就是不完全爆破，也可说是一种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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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普通话中，入声已经消失了。原来发音不同、分属不同韵部的入声字，有
的在今天读起来就完全一样。比如“乙、亿、邑”，在平水韵中分属入声四质、
十三职、十四缉不同韵，在普通话读来毫无差别（用闽南语来读，则分得清清楚
楚，分别读做ｉｋ，ｉｔ，ｉｐ）。

+ |5 u9 Q$ i7 ^  P3 s入声的消失也导致了古、今音声调的不同。一部分古入声字变成了现在的上、
' _' R( G$ {% |& A- m8 j3 O去声字，还属于仄声，我们可以不管；但是另有一部分入声字在普通话中却变成
7 o0 b, A  {' O* z) {) ]. J# D了平声字（阴平或阳平），这就值得我们注意了。前面“天子万福”的“福”字
就是这种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