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良春治疗难治性黄疸经验和特色

yijinxian27

当贝苦参黄硝丸治阳黄久稽伤津朱良春治疗难治性黄疸经验和特色（一）

邱志济  朱建平  马璇卿

　　朱良春老师治疗难治性黄疸善用仲景方化裁，并着眼津伤血瘀、寒湿夹瘀、瘀热胶结、脾湿气滞夹瘀。创黄疸达药刘寄奴、豨莶草配伍诸方，颇能提高疗效，缩短疗程，为治疗阳黄误治、黄疸稽缠、阴黄久治不愈及瘀黄、虚黄久治不愈另辟蹊径，殊有特色。笔者取难治为名，据朱师治疗黄疸特色的理、法、方、药选析如下：
7 V! k" r& I/ f! Z4 J　　朱师指出，“急性黄疸往往叠进苦寒大剂清热解毒利湿中药，或西药退黄、消炎、抗病毒、保肝等药合大剂量输液，但黄疸仍久稽不退，唇燥起屑，舌红少苔，肝功能长期不正常，究其原因乃过用苦寒，伤脾败胃，且苦燥伤津”。盖津血同源，伤津则血瘀，治当生津散结去瘀为主，若固执于清热、利湿、解毒之法，或受似是似非症状所囿，终成变症，临床屡见不鲜。朱师融金匮方“当贝苦参丸”、“大黄硝石汤”于一炉。自拟“当贝苦参黄硝丸”，方由当归、贝母、苦参、大黄、硝石五药组成，豨莶草、刘寄奴煎汁泛丸，每服2～6g，每日2～3次，视年龄、体质、寒热偏胜而定，临床使用每收著效。
, \) b* Q9 i9 h# Y& b6 w　　笔者仿用此方，每日加用地骨皮30g，滚开水冲泡送服丸药，历年使用，临床疗效均较满意，如曾治丁男，26岁，1990年5月12日诊，自诉两月前因恶心呕吐，纳呆乏力，厌油，并发现巩膜发黄，尿黄如茶，住入某医院传染科病房诊治，医院病历复印件记录着：入院后，巩膜深度黄染，肤黄，色鲜明，上腹胀满，肝区隐痛，大便秘结，扪诊，肝肋下2cm，剑突下3cm，质软，肝功单显示谷丙转氨酶280单位，硫酸锌浊度13单位，总胆红素7．0mg％，黄疸指数60单位，表抗阴性。西医诊为急性黄疸型肝炎，中医辨证为湿热蕴结，疏泄不利。住院后叠进大剂苦寒中药并配合大剂量输液合消炎、退黄西药，治疗2月黄疸仍稽缠不退。诊见唇燥起屑，舌红少苔。询之口苦心烦，便秘溺赤，不思纳食，辨为苦寒伤津，津伤血瘀，痰热互结，仿朱师“当贝苦参黄硝丸”治之，投丸药150g，嘱每次服3g，日3次，每日用地骨皮30g，滚开水冲泡分3次热送丸药，服药半月，复诊喜告黄疸基本消退，并谓服丸药后，诸症逐日好转，黄疸逐日见退。因恐苦参大苦大寒，久用无益，遂于原方去苦参泛丸，再投半月量，服完后复查肝功能全部正常，随访5年无复发。
　　当今时弊，不加辨证，不分寒热虚实，一见黄疸，即叠进大剂苦寒清利之中药，还不过瘾，并加用大剂量消炎退黄、抗病毒之西药，复大量输液，其结果是伤脾败胃，土壅木郁或苦燥伤津，痰热和瘀血互结不解，肝功能长期不正常，殊不知津伤则痰热互结更甚，更加重血瘀，此乃津血同源之理也。又因黄疸大剂量输液，增加体内水分，如非热盛而是湿阻，则湿邪更盛。湿浊为害，缠绵难解，葡萄糖味甘，有滞气滞湿之弊，寒冷之液输入人体，其阴气必困抑阳气，更令气机阻滞，导致决渎失职，湿无出路，病当加重。
; Y2 x/ V4 s* l$ k# F+ }　　“当贝苦参黄硝丸”之组方，取“当贝苦参丸”之半清半调，开上窍通下窍之功，三味药的组合乃仲师以补为通，以清为泄，为利尿门另辟蹊径之典范。盖黄疸之出路，多为疏利小便或渗泄、攻逐之。若病之机窍不在下而在上，不在实而在虚，则愈利愈燥，愈攻愈涸也。利尿药多疏利血分，当归不但行血而且补血；利尿药多清利气分，贝母则清气兼有益气之功。更妙在当归、贝母合用能治疗痰热和瘀血互结的证候，正合黄疸误治伤津之病机，合大黄、硝石、刘寄奴、豨莶草，回缩肝肿和退黄之功相得益彰。苦参大苦胜热，《本经》谓苦参主心腹气结，功同柴胡。制丸微用，泄火之中，有调中健胃之妙。黄疸多湿热壅滞，气化痹阻，甚至从误治导致津竭血枯。黄疸久治不退，当着眼瘀黄是也。盖黄疸误治日久，正虚邪恋，间有清不能清、下不能下、补不能补之症，惟以大苦微用，以缓折之，既能清余邪而又培生气。苦参不在五参之内名曰参，李时珍将苦参列入健胃药，隐寓泄火之中有补益之功。《金匮》用“当贝苦参丸”治小便难，究其意在以苦折之，养血以濡之，清气以滋之。俾结散炎消，源清流畅。三药均非利尿药，而用以利尿，且能利他药不利之尿，其理昭然明显。本方取《金匮》“大黄硝石汤”合用，意解湿热痰瘀互结已久，浊邪胶固，清之不去，利之不除之侯。大黄硝石大清其热，大散其结，硝石和芒硝，均能消物，硝石咸而兼辛味，《本经》谓“化五金八石”故均称硝，芒硝为硫酸钠，硝石为硫酸钾，攻坚则硝石为强，润便则芒硝为优。黄疸重者，邪毒固结，非力峻之硝石，其何以解结，乃因硝石咸能软坚，渗透力大，消能化物，溶解之力大，除黄之力峻，性较大黄猛悍，五药合用退黄之功益著。地骨皮亦疗黄疸，且味甘，滚开水冲泡送服苦味丸药，颇有调味之妙，《药品化验》谓“地骨皮治湿热黄疸最神”。查古方亦有地骨皮治身黄、劳黄、遍身面目悉黄、皮肉皆黄等记载。更有特色的是朱师拟刘寄奴、豨莶草用治瘀黄专药，大剂量刘寄奴、豨莶草煎汁泛丸，乃取豨莶草直入至阴，导其湿热；平肝化瘀，通其脉络，有解毒活血之功。朱师经验，刘寄奴不仅退黄疸消肝肿，并能降转氨酶，功能瘀水同消，防止肝质纤维化。屡屡应手。通观“当贝苦参黄硝丸”之组合，显见朱师治疗难治性黄疸，首重津血同源，津伤血瘀之理。妙拟苦药轻投，缓缓斡旋之法，确能缓中取胜，颇合难治性黄疸误治日久，正虚邪恋的病机和治法，亦是仲景方治疗黄疸的临床发挥。

中国中医药报

（总2562 2006.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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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良春治疗难治性黄疸经验和特色（二）

邱志济  朱建平  马璇卿

　　朱良春老师指出，因肝郁脾湿久结不解，肝胆失于正常疏泄，至黄疸久治不退，临床屡见不鲜。实践证明，黄疸久稽，多肝胆瘀阻，其证属实，宜在疏肝解郁的同时佐以和营通络。朱师治疗此型肝性瘀黄均不忘正虚之本。所拟“豨莶逍遥五苓汤”由刘寄奴、豨莶草、茵陈、柴胡、白芍、白术、茯苓、制香附、郁金、泽兰、泽泻十一味组成，此方乃《金匮》茵陈五苓散合局方逍遥散加减。茵陈五苓散有统主黄疸病之说，朱师妙用的刘寄奴、豨莶草，一温一寒，寒温相佐，其配伍可寒可热，可气可血，可平肝化瘀，可解毒活血，可消瘕散结，可退黄降酶，更有统治肝性黄疸之功。笔者历年所治肝性黄疸诸型，仿朱师之法均用刘寄奴、豨莶草或蒲公英作为退黄专药，配伍得当，颇有奇效。肝郁脾湿必气机阻滞，故三焦不利，水液代谢失常，脏腑通道壅塞，必须通里通外，两两并重。
8 m+ U) B: R9 g/ v) P4 F% L$ M+ C　　《金匮》黄疸门原有小柴胡汤，乃因柴胡疏利三焦，故用治黄疸颇为合拍。方中茵陈、泽兰、泽泻，疏利三焦往下输，柴胡疏利三焦往外驱，套入逍遥散之意，又和血解郁，疏达肝气。肝之病，必先实脾，故用茯苓、白术，以醒脾实脾，久病黄疸必血瘀，故用柴胡、白芍、香附、郁金解郁和血，以扶肝体，俾木郁达之，以遂其生生之气。上案“当贝苦参黄硝丸”用于津伤黄疸久稽，此方主治脾湿气滞黄疸久稽，有和表、通里、祛湿、利水、除热、扶脾、逐邪、去瘀、退黄面面兼顾之功。
' L- n. a, \# ]6 M6 q　　笔者历年仿用，多收著效。曾治张姓妇，45岁，患慢性肝炎五年，肝功能反复不正常，尤其是黄疸迁延不愈，低热久羁，时有肝区胀痛，脘腹痞闷，口于混腻，纳食不馨，舌质暗红，舌边紫，苔白薄腻，脉象弦细带涩，前医反复给于清化湿热，健脾培中，配合西药保肝、消炎、降酶，病情时剧时缓，心情颇为忧郁。2个月前复发，低热，神疲，不思纳食，身目黄染，肝功检查黄疸指数90单位，谷丙转氨酶308单位，经某医院常法治疗，症状加重，黄疸指数升至 160单位，腹胀更甚，经亲戚推介求治于笔者，审证求因，乃属疫毒伤肝，湿热逗留，蕴阻脾胃，加上误治，大伤中气，肝郁脾湿久结不解，肝胆失于正常疏泄，至黄疸久治不退，投“豨莶逍遥五苓汤”，药用：刘寄奴、豨莶草、生麦芽各30g，茵陈、生白术、茯苓、郁金、泽兰、泽泻各15g，柴胡、生白芍、制香附各10g，药服10剂，黄疸显见消退，尿黄如茶消失，诸症好转，食欲增加，又服原方15剂，复查肝功能全部正常，续以“消瘕复肝丸”调理善后。追访3年无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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效先贤方治阳黄久稽瘀热
# B0 p# C. o* S! F9 O9 K朱良春治疗难治性黄疸经验和特色（三）

邱志济  朱建平  马璇卿

　　朱良春老师治瘀热胶结至阳黄久稽不退，仿先师祖章次公先生之验方[见《章次公医案》治朱女，两目发黄，小溲短赤，热势起伏，渴欲饮水，左肋痛，证属阳黄，方用茵陈30g，银花15g，白薇12g，鲜生地60g，马鞭草15g，栝楼仁9g，元明粉9g(冲)，泽泻12 g，车前子15g]，朱师加豨莶草、蒲公英两退黄专药，颇能提高疗效，笔者仿朱师之法，临床遇此证型，屡获佳效。
　　笔者曾屡屡治疗瘀热胶结之黄疸久稽者，用大剂量豨莶草、蒲公英为退黄专药，亦无伤脾败胃之弊，实较大剂量使用赤芍更胜一筹。此方妙以栝楼仁合元明粉通便导垢，使湿热之邪从大便而出，速退黄疸，乃独具特色。《重庆堂随笔》云：“栝楼疏肝郁，润肝燥，平肝逆，缓肝急之功独擅也。”《圣惠方》及《普济方》有单用栝楼治内黄之身体面目皆黄和小儿黄疸等记载。朱师谓：蒲公英清肝达郁，症见肝经郁热征象者，用之屡效，亦当独具见解，笔者曾治邻县一小镇学龄儿童10余例，抓住小溲短赤、热势起伏、渴欲饮水、胁痛目黄之主症，取上方之意，药用：豨莶草、蒲公英、栝楼仁各10g，糯稻根30g，生麦芽15g，日1剂，水煎服。均投剂即效，10余例患儿均服5～10剂，黄疸消退，继用一味夏枯草每日10g，滚开水冲泡代茶善后，20～30天复查肝功能全部正常。急性黄疸型肝炎与慢性肝炎活动期，因发展阶段不同，临床表现亦各不相同，病情之轻重应以自觉症状、黄疸之轻重、肝功能损害之程度为依据。
　　笔者临床体会，凡久治不愈者，多与血瘀有关，这符合“久病多瘀”之说。朱师体会，豨莶草平肝化瘀，通其脉络，直入至阴，导其湿热，其解毒活血之功，对治疗急性黄疸型肝炎与慢肝活动期有显著而稳定的疗效。且本品不仅解毒活血，且有祛风除湿、补虚安中、调节肝胆功能之功。故朱师治黄疸诸症擅用本品，谓之达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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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减茯苓四逆汤治寒瘀黄疸
1 R$ p* w$ f7 k+ p朱良春治疗难治性黄疸经验和特色（四）

邱志济  朱建平  马璇卿

　　慢迁肝或早期肝硬化患者因寒湿夹瘀，黄疸久治不退，临床亦为常见，症见目肤暗黄晦滞，神疲纳呆，胁痛腹胀，便溏溺赤，舌淡苔白腻，舌边有瘀斑，脉濡细。临床有症见目肤色黄，甚或鲜明如阳黄，但症见脘腹胀满，食欲不振，大便稀溏，舌淡苔白腻，脉沉细迟等太阴证。细辨之乃与阳黄证出现的发热口渴，大便秘结，尿黄如茶，舌苔黄腻，脉弦滑等阳明证有水火寒热之不同，应予以鉴别。朱师治疗此型法拟温化寒湿，疏肝运脾，和瘀利胆。方用仲景“茯苓四逆汤”去人参加白术，以助化气行水，并加用退黄专药刘寄奴、豨莶草，临床使用屡收方简效宏之奇。
　　笔者曾治童姓小女， 16岁，患黄疸肝炎已2年余，时轻时剧，缠绵不愈，目肤暗黄晦滞、神疲纳呆、体软、口不渴、胁痛腹胀、便溏溺赤、舌淡苔白腻、舌边有瘀斑、脉细濡，一派寒湿夹瘀内阻之征。谷丙转氨酶89单位，黄疸指数38单位，证属寒湿中阻，阳气不宣，土壅木郁，肝胆疏泄不利，致黄疸久治不退，治宜温化寒湿，疏肝运脾，和瘀利胆，处方用“加减茯苓四逆汤”，药用：制附子、炒苍白术各10g，干姜6g，豨莶草、生麦芽各 30g，茯苓、车前子、刘寄奴各15g，生甘草6g。上药服5剂后，黄疸渐见减退，胃纳增加，腻苔化，续服10剂，黄疸退尽，诸症消除，继投“消瘕复肝丸”善后，追访五年无复发。寒湿夹瘀型黄疸久治不退，虽身目皆黄，亦属标症。临床审证要抓住神倦、体软、口不渴、脉细濡或沉细等土壅木郁之主症。如兼腹满胁胀甚，谷丙转氨酶升至250单位以上者，或见遍体发黄，小便深黄、苔黄腻、口不渴、脉濡缓者，此乃误治日久，寒热夹杂，体气更虚，宜选《医醇剩义》“和中茵陈汤”(茵陈、茅苍术、白术、厚朴、砂仁、陈皮、木香、山栀、赤苓、车前子、当归、生熟谷芽、生熟苡米)加减化裁，用之对证，效如桴鼓，笔者常治久病体弱或儿童患者多屡用屡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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