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为何贬毛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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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后汉三国时期，曹操所代表的曹魏集团之所以在后汉纷乱的政治格局中占据最为重要的地位，并且能够取得占据当时中国大半地区的巨大优势，是与曹魏集团在草创、发展中的上下一心密不可分的。综观曹操在世的几十年间，该集团内部的这种政治势力还是比较团结的。不过，在曹操统治的后期，曹魏集团却发生了两次重大的政治事件。一是建安十七年（公元212年），曹操手下的头号谋士荀彧被迫自杀。关于这个问题，历来专家、学者论及颇多，这里就不再赘述；另外一件，就是发生在建安二十一年（公元216年），两个素有清名、并且在曹魏集团担任人才选用大权的重臣崔琰、毛玠，一个被逼自杀，一个被罢黜免官。关于这个历史事件的成因和对曹魏集团带来的影响，历来评论不多。笔者在“曹操为什么杀崔琰”一文中对于崔琰的死做了一个初步的探讨，本文拟就毛玠及其被罢黜的来龙去脉做一个初步的分析。为了清楚的说明本人的看法，我们先从毛玠这个人物谈起。转自club.chin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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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玠，字孝先，陈留平丘（今河南长垣南）人。年轻时曾经担任过县吏之类的小官，就以清廉公正闻名，陈寿在《三国志•毛玠传》中就直接以“清公”来称赞毛玠。汉末天下大乱，陈留也沦为战场。毛玠曾打算到荆州避乱。但听说刘表政令不明，于是又前往鲁阳（今河南鲁山）。直到曹操占领兖州，征召毛玠为治中从事，毛玠从此正式加入了曹魏集团。不久便提出了著名的“奉天子以令不臣”的政治主张和发展方向。毛玠说：转自club.china.com
, _3 J3 \0 G  M1 o今天下分崩，国主迁移，生民废业，饥馑流亡，公家无经岁之储，百姓无安固之志，难以持久。今袁绍、刘表，虽士民众强，皆无经远之虑，未有树基建本者也。夫兵义者胜，守位以财，宜奉天子以令不臣，修耕植，畜军资，如此则霸王之业可成也。（《三国志•毛玠传》）转自club.china.com
毛玠的这番话，从政治、经济两方面指出了曹操未来的发展方向。“奉天子以令不臣”，就是要在政治上取得有利地位，最大限度的取得曹魏集团生存的合法性，争取民众的支持；“修耕植，蓄军资”，就是增强经济实力，保证曹魏集团的发展。毛玠的话不但为曹操“敬纳其言”，而且转调毛玠为幕府功曹。从此，毛玠成为曹操手下的重要谋士之一。转自club.china.com
曹操担任司空、丞相后，毛玠担任了东曹掾，和崔琰一起主管曹魏集团的人才选用。后来毛玠迁升为右军师。魏国刚刚建立时，他又升任尚书仆射，但依然主持人才选用。对于在这个岗位上的表现，《三国志•毛玠传》中的记载是：转自club.china.com
玠尝为东曹掾，与崔琰并典选举。其所举用，皆清正之士，虽於时有盛名而行不由本者，终莫得进。务以俭率人，由是天下之士莫不以廉节自励，虽贵宠之臣，舆服不敢过度。转自club.china.com
! |0 Y' ^  A- j2 n6 h曹操是这样称赞毛玠的：转自club.china.com
用人如此，使天下人自治，吾复何为哉！转自club.china.com
' R& Z2 b# X. C4 p' ?+ C此古所谓国之司直，我之周昌也。（以上皆出《三国志•毛玠传》）转自club.china.com
在曹操的心目中，毛玠不但可以媲美大臣周昌（其事迹见《史记•张丞相列传》），为人正直、敢于直言，而且促使下属官吏能够认真进行自我监督，对扭转东汉末年盛行的“浮华”风气都产生了积极作用。转自club.china.com
南北朝裴松之在为《三国志•毛玠传》作注时，也引用了《先贤行状》对毛玠为曹魏集团所做的贡献做了一个总结：转自club.china.com
' N4 k4 P6 n7 }5 O2 J5 \" @- ?玠雅亮公正，在官清恪。其典选举，拔贞实，斥华伪，进逊行，抑阿党。诸宰官治民功绩不着而私财丰足者，皆免黜停废，久不选用。于时四海翕然，莫不励行。至乃长吏还者，垢面羸衣，常乘柴车。军吏入府，朝服徒行。人拟壶飧之絜，家象濯缨之操，贵者无秽欲之累，贱者绝奸货之求，吏絜于上，俗移乎下，民到于今称之。转自club.china.com
后世如《晋书•傅玄传》、《梁书•武帝本纪》、《陈书•江总传》、《陈书•徐陵传》、《南史•简陵传》、《新唐书•李石传》等史料中，在谈到毛玠时，也对毛玠在当时的贡献做出了极高的评价。转自club.china.com
- I! j$ m9 G8 Y/ ?+ O, F- f毛玠不但跟随曹操多年，对曹魏集团的发展提出过卓有远见的正确建议，在官吏的选用上深得曹操的赏识，为曹操开创了一个“治平尚德行”的良好政治局面，同时对曹操谋求的王霸之业也是坚定的支持者。综合以上所有的因素，毛玠都可以称的上是曹操的心腹了，似乎没有什么能妨碍他在仕途上的发展。但是不幸的是，在建安二十一年（公元216年），毛玠突然因为被曹操罢黜，并最终郁郁而终。这究竟又是怎么回事呢？转自club.chin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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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志•毛玠传》对这个事件做了一个比较详细的记载，其大意是：转自club.china.com
& C- R) I7 t: A2 P$ U4 ?崔琰被处死之后，毛玠闷闷不乐。后来有人告发说：“毛玠出门见到脸上被刺字的犯人，他们的妻儿被判为官家奴婢，便说‘造成天不下雨的原因大概就是因为这种作法’。”曹操大怒，把毛玠收捕入狱。同时派大理钟繇去审问毛玠。毛玠对此坚决予以否认，并认为此事纯属诬告。同时要求与诬告者当面对质。大臣桓阶、和洽也进言救助毛玠。但是这件事情的最后结果却非常蹊跷：曹操并没有按照毛玠要求的那样，安排诬告者与毛玠当面对质。反而向求情的和洽说了一番非常隐晦的话：转自club.china.com
所以不考，欲两全玠及言事者耳（见《三国志•和洽传》）。转自club.china.com
  k, n  Q+ T, H曹操话的意思是：之所以不让诬告者与毛玠当面对质，是想使诬告者与毛玠双方都能得到保全。转自club.china.com
# }. f* ^. e$ w之后，曹操便不听任何人的讲情，免去了毛玠的官职。毛玠也因此离开了权力的旋涡，郁郁寡欢，不久病卒于家中。转自club.chin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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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8 c, o! o7 I3 R单纯从《三国志•毛玠传》的记载来看，毛玠被罢官就显得十分的蹊跷了。那么，个中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呢？笔者认为大概有以下这么几个原因。转自club.china.com
& {$ t! H+ [5 n0 c; \/ E& p$ o第一，毛玠扭转东汉末年盛行的“浮华”风气的努力虽然在短期内收到了一定的成效，但是却无法达到根治这种风气的作用，相对来说只是暂时性的。崔琰、毛玠所提倡的“以忠清幹事，其选用先尚俭节”也有矫枉过正之嫌，因此得罪了很多权贵。为毛玠求情的和洽就道出了其中的缘由：转自club.china.com
天下大器，在位与人，不可以一节（俭）也。俭素过中，自以处身则可，以此节格物，所失或多。今朝廷之议，吏有着新衣、乘好车者，谓之不清；长吏过营，形容不饰，衣裘敝坏者，谓之廉洁。至令士大夫故污辱其衣，藏其舆服；朝府大吏，或自挈壶餐以入官寺。夫立教观俗，贵处中庸，为可继也。今崇一概难堪之行以检殊涂，勉而为之，必有疲瘁。古之大教，务在通人情而已。凡激诡之行，则容隐伪矣。（见《三国志•和洽传》）转自club.china.com
和洽认为崔琰、毛玠的标准过于偏颇，用这种死板的规范去要求人人接受，显然是不可能做到的，其结果只能是“勉而为之”，迟早会出大问题。转自club.china.com
- z% e+ u( C2 `  n8 {! f从《三国志•毛玠传》中的记载来看，也可以验证和洽卓见的正确性。当时的权贵们都很忌惮他，都想借撤销东曹来打击毛玠。幸好曹操亲自出面，才勉强化解了这场危机。但是，矛盾便由此产生和激化了。通过《三国志》中很多的记载得知，不但东汉末年的这种“浮华”风气已经是流传很广，而且就是曹魏集团本身的一些骨干都有这种风气，更不用说曹丕、曹植手下的一大批“浮华”之士了。对于这一点，毛玠心中也是清楚的，所以他才会在后来与钟繇的对话中发出了“臣垂龆执简，累勤取官，职在机近，人事所窜。属臣以私，无势不绝，语臣以冤，无细不理。人情淫利，为法所禁，法禁于利，势能害之。青蝇横生，为臣作谤，谤臣之人，势不在他”的感叹。转自club.china.com
7 o5 C% J9 k; u6 V0 U1 e第二，毛玠的存在，无论对当时的曹丕、曹植都非常不利，而毛玠也卷入了曹丕、曹植的立嗣之争，并因此几乎招来杀身之祸。转自club.china.com
上面提到的曹操所说的“欲两全玠及言事者”中的“言事者”是谁呢？他便是曹植手下的干将丁仪。《三国志•桓阶传》中就清楚地指出了这一点：转自club.china.com
又毛玠、徐奕以刚蹇少党，而为西曹掾丁仪所不善，仪屡言其短，赖阶左右以自全保。其将顺匡救，多此类也。转自club.china.com
2 r. k' f: O/ K. U: R- _《三国志•何夔传》注引《魏书》中也明确指出：转自club.china.com
时丁仪兄弟方进宠，仪与夔不合。尚书傅巽谓夔曰：“仪不相好已甚，子友毛玠，玠等仪已害之矣。子宜少下之！”转自club.china.com
5 u/ i/ @4 g0 Y6 z" W  r从这两条记载中可以清楚地看到：丁仪对毛玠的陷害是预谋已久，处心积虑的。纠其缘由，问题还是出在毛玠自己身上。毛玠曾多次在立嗣的问题上支持曹丕，这就是丁仪迫害毛玠的最重要的原因。转自club.china.com
3 F' d/ @8 Y3 ]9 v7 y% }/ C8 n4 S( A基于以上的事实，有学者提出：转自club.china.com
6 S" l3 c, K' C* z  O2 Z曹操立丕、植为太子的意向未定而尤爱曹植，因此，“欲两全（毛）玠及言事者（丁仪）”，实际上是袒护曹植的支持者，而拒绝案实真相。毛玠最终在不明不白中被罢黜。（柳春新《汉末晋初之际政治研究》）。转自club.china.com
笔者认为：毛玠被罢黜不但和曹植有直接关系，就连曹丕也是难逃干系。虽然找不到最直接的证据，但是通过对相关记载的分析，我们还是依稀从毛玠事件中看到曹丕的影子。转自club.china.com
《三国志•毛玠传》记载：转自club.china.com
太祖为司空丞相，玠尝为东曹掾，与崔琰并典选举……文帝为五官将，亲自诣玠，属所亲眷。玠答曰：“老臣以能守职，幸得免戾，今所说人非迁次，是以不敢奉命。”转自club.china.com
曹丕担任五官将（即五官中郎将），是在建安十六年（公元211年），这个时候，曹操还没有对立嗣问题形成一个最终的决定，曹植正在蠢蠢欲动，谋求太子位，双方的较量正趋向激烈。《三国志•贾诩传》中提到：转自club.china.com
; Y/ m  u% K2 a- c2 J! N( R& l是时，文帝为五官将，而临淄侯植才名方盛，各有党与，有夺宗之议。转自club.china.com
因此，在这个时候曹丕向毛玠求援，“属所亲眷”，实际上是为了增加自己在立嗣之争中的砝码，不料被毛玠这个支持者所拒绝。曹丕心中的失望和愤怒是可想而知的。转自club.china.com
1 C( d! R: S- D* P这里，附带说说曹丕的个性：有仇必报。他的堂叔曹洪，就因为“洪家富而性吝啬，文帝少时假求不称，常恨之，遂以舍客犯法，下狱当死”，要不是卞太后“泣涕屡请”出来讲情，曹洪早就被曹丕给杀了。就这么个相隔几十年的小事情，就被曹丕记恨在心，最后报复，更何况争嗣这个生死存亡的重大事情了，很难想象曹丕不会进行报复的可能。转自club.china.com
% b9 z8 m4 F2 t5 Y因此，对于这个一向支持自己而又“不懂事”的毛玠??笔者认为：这里甚至不排除曹丕、曹植两人在相互争斗的过程中偶尔合作的可能性，双方联手陷害毛玠。而曹操眼看自己的两个儿子都对毛玠充满敌意，也就不再进行调查对质等程序和步骤，直接把毛玠免职了事。转自club.chin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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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V( I% }  W  L. d孙盛曾经用“昔者汉高狱萧何，出复相之，玠之一责，永见摈放，二主度量，岂不殊哉”（见《三国志•毛玠传》注引）的句子来缅怀毛玠、指责曹操度量之狭小，殊不知在争嗣这个关系到曹魏集团未来发展的重大问题上，曹操所表现出来的并非是气量狭小，而是一种无可奈何，面对自己两个亲生儿子之间的矛盾冲突，只能是牺牲毛玠来换取儿子们之间的和睦。因此，在毛玠去世后，曹操“赐棺器钱帛，拜子机郎中”，通过这种方式来表达对毛玠的一种缅怀。至于曹丕，在历经艰难登上帝位以后，想起了曾经在父亲面前多次推荐自己的故人毛玠，也不禁“恻然愍之，其皆拜子男为郎中（见《三国志•文帝纪》注引）”，也算是对当年自己在毛玠事件的处理上失算的一种补偿吧。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