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情小说【奋斗】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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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情小说【奋斗】第四章
第四章    工作
马永怀第二天就去厂里上班了。
金龙印刷厂离夫妻俩租的房子足有七、八公里，马永怀不得不每天七点多钟就骑着自己的老牌战车出门，往厂里赶。由于第一天的惊人表现，马永怀得到了厂长的赏识，再加上技术主任邓老师傅（也就是当天放永怀进厂的老者）也对这个后生赏誉有加，马永怀很快便在新环境里得心应手了。15岁就出来社会混荡，成熟老练的他早学会怎样才能更好地和身边的人相处，何况自己又是个热心肠的人，见人缺手都会主动上前帮忙，没几个月，马永怀已经在金龙混得风生水起了。
- _* e, h3 V, S6 E“马哥，您给我看看这机子哪出毛病了？”问话的是一个叫王海的年轻小伙。王海是个挺有意思的孩子，大学里学的是中文专业。毕业后实在找不到工作，托了个熟人的关系，进了金龙印刷厂当了一名技工。刚来时啥都不会，跟这邓师傅学了一阵才慢慢上路。如今的大学毕业生，有另一种说法，叫做高级民工。在象牙塔中守了几年笔杆子的同学们踏入社会往往眼高手低，弄得不好就成了高不成低不就的尴尬状况，最后也就不得不“屈尊”成为一名握着红本本的大民工了。
& _; o' ?) f& w8 ^$ `% _马永怀走进王海的机器看了看，微笑道：“没什么大问题，你按参数把那螺丝重设置一下就行了。”
5 p" @, D3 l5 T; R$ L王海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真是的…我对这个大家伙一直不怎么感冒…”
) g' \. u2 Y5 W2 M' i其实说起来，王海在厂里也算个才子。虽然学的是中文，但是自己一直喜欢美工设计建筑一类的，还自学了些名堂。厂里有事没事就找他做些传单、海报什么的，竟也一点不比专业水准逊色。
( D' S7 X  r& m$ S6 h# s“说实话”马永怀拍了拍王海的肩膀，“我看你以后还是去找个设计工作吧！那个更适合你。”
; m! g" v5 W* @) |% A; d王海的眼睛里闪现了渴望的神光，可瞬间又黯淡下去了：“你看我现在这个状况…还是老实呆着比较好。”
# d6 L6 f7 S+ p# O: z! @“你这话说的一点也不像个年轻人啊。我以前混得不好的时候还在菜市场卖过鱼呢，你看我现在不是挺好？”马永怀跟小海说起了自己初来上海时的经历，听得他好不佩服，眼中又重新燃起了希望。以后的发展倒确实出乎人意料了。马永怀没有想到自己的一席话最后竟催生出意味后来在业界响当当的广告设计师。当然，这是后话了。
帮王海看完机器正好到了吃饭的点。马永怀饿几个同事说笑着来到了职工餐厅，要了饭，找了个靠窗的桌子坐了下来。正吃着，旁边桌上的议论声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你们听说了没？好像咱们印刷厂要换老板了。”一人冲身边的同事说道。
“不会吧，怎么回事？”听的人一脸的疑惑。
“据说是一家什么大公司要把我们的厂子给收购了，老板也会换成他们的人来当。”
马永怀这桌的一个小伙子对听得入神的几个人说：“我也听说这事了。我一个表叔在厂务会上听说了。”
1 ]; {! i6 R: z* `8 B* t9 T王海表情夸张地惊道：“不会吧！一朝天子一朝臣，咱们不会给人踢开吧？”
; x* b- j9 @8 m马永怀用筷子弹了下他的脑门，说道：“这些个政治的东西也不归我们管，老老实实做自己的工作就行了！”
几人又絮叨了一阵，便没有再放心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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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9 q4 z/ C* }" s4 H2 G马永怀还是每天骑着自己的老爷车从家里赶到工厂上班，和素梅两人在上海的生活也改善很多。
0 }2 [' ]% L2 O* @城北路两旁的油桐树就这么见证着一个不是很年轻的年轻人，哼着小调快活地在这条宽阔的道路上来来回回。清晨的时候，油桐们刚刚苏醒，阳光洒在娇绿的树叶上，在路上留下了些明亮的斑驳。两只幸福的车轮就踏着这样的斑驳奔向了自己的希望。傍晚，夕阳会悄悄地刻在油桐粗壮的树干上，闪亮点点，有些耀眼。那两只可爱的车轮又会悠闲地从他们身旁经过，因为前面有妻子在家静静地等待。半年的时光就这么过去了。上海的秋天总是那么悄无声息，当你开始发现它时，油桐树叶已经掉落一地了。
9 M9 Y- |# \2 e% @* u马永怀把自己手中的一大捧文件重重地放到了自己的办公桌，然后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大口地喘着气。他看到隔壁老李一脸愁容地走了过来，永怀拦住了他，问道：“怎么了？老李，今天是领工资的日子还这么苦着脸干吗啊？”
老李对马永怀苦笑一声，沮丧地说道：“难道你没听说吗？厂里换老板了。”
这么久的谣言终于成箴了？马永怀心里叹道。
他对老李说：“算了吧，以前的老板对我们是很好，但我们也要混生活啊。”
老李无奈地摇了摇头：“你不知道，新老板上任后就发了条规定，说是为了跟上业界节奏，厂里要对人员调整。凡是55岁以上或是没有本科学历的员工都要被裁员。我…我刚被上头通知。你说…你说我这以后要怎么办啊？屋里还有个在上大学的儿子，老婆也刚下岗，我要是再失去工作…”
马永怀根本没有听清老李后面说的话。裁员？本科文凭？那不是自己也要…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才稳定地工作了大半年，难道又要回到以前摆摊卖鱼的生活？这时候，帮助马永怀进厂的邓老也走了过来，永怀立马跟了上去，焦急地问道：
“邓老，厂里裁员的事是不是真的啊？”
邓老抬头看了看眼前这个自己很欣赏的年轻人，长叹了一口气：“我也刚被告知了，领了遣散金。”
  ^0 w. @6 {* i3 j: |$ h永怀有些不可思议地望着这个厂里的大元老，没想到…
傍晚的时候，马永怀也终于接到了厂里的通知，领了遣散费，他一脸落寞地推着自己的单车走出了那扇厚厚的厂门。今天守门的，正好是当初阻止永怀进厂的门卫。
年轻的门卫把永怀送出了门外，对他说道：“大哥，放心吧，我觉得你以后一定会混得更好！”
“老公，没事！再糟糕的事情咱也不是没有遇到过。”严素梅安慰着坐在桌边喝闷酒的丈夫，“天无绝人之路啊！”，马永怀盯着自己手中的酒杯，思绪却不知道飞到什么地方去了。半响，他才抬头看到满脸担心的妻子。他赶紧笑了笑，说道：“呵呵，我没事，我刚才在想些事情。”严素梅不知道自己的老公早已经从世事中锻造出了一颗坚强的心脏，“我在想，是不是可以在这边开一家自己的厂。”
素梅惊讶地看着自己的丈夫。在上海开厂？这是她以前连想都不敢想的白日梦，可看来永怀是来真的。她很明白自己的老公，一旦决定的事情往往就会不到黄河心不死。就像当初印盗版书，无论自己怎样地劝他，他就是犟着不回头。
是夜，马永怀造访了金龙裁下来的邓老先生一伙人，把自己的想法跟他们说了说。没想到，所有人都无一例外地大力支持。有人甚至愿意厂子开办的初期无偿干活，这当然与马永怀在厂里积累的好人缘分不开，但更多的，实际上是这些人都太期待一个希望，希望这个热情的男人能为自己的生活带来新的盼头。
以前同事的支持似乎给了永怀很大的信心，但是，不要忘了，开厂需要的不只是别人的支持。没钱，开厂？门都没有！想别人借吧，上海这个地方还真找不到几个能借钱给马永怀的人；想银行借？对于马永怀这种几个月前还在为暂住证烦恼的人来说简直是痴人说梦。
2 X" i* w8 g+ d  f# c9 f3 d" M钱！钱！钱！马永怀真的很烦了。


' ]' G7 S" @$ b. R1 Q（原创作者：深蓝公子）
原文出自雨林木风（YlmF）原创写作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