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派骨子老戏《锁麟囊》完整剧本

iceinsummer

《锁麟囊》是程砚秋1941年所编演。在唱腔上有很丰富的创造，在表演方面也突破了京剧原有的一些程式。原剧本个别情节，在砚秋同志生前，曾经他的同意，作了一些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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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要角色
; b6 Z  E9 l" @; ], W& j# ^薛湘灵：正旦
5 }0 ?, r; }3 M8 m& e: o薛夫人：老旦
赵守贞：旦
卢胜筹：老生
薛良：老生
程俊：丑
胡杰：丑
卢天麟：娃娃生
周大器：娃娃生
碧玉：丑旦
梅香：丑旦
胡婆：丑
* w/ m7 _9 I" e# C! a) f8 \赵禄寒：老生
卢仁：丑
3 J( S& Q9 i+ M* B, l8 K* o卢义：丑
老傧相：丑
0 l' B+ Q. w' Z. {. D少傧相：丑   
0 h: H& |8 G( M7 A
' _6 k  G# ^" r$ h4 p情节: 登州富户薛姥的女儿薛湘灵出嫁，嫁前按当地习俗给了她一个锁麟囊，取“早生贵子”之意，内中装了不少珠宝。婚期中途遇雨，在春秋亭暂避；恰巧又来了一乘花轿，轿中的赵守贞是贫士赵禄寒的女儿，由于感到身世凄凉，不禁悲啼。薛湘灵教老仆问明情由，颇表同情，慨然以锁麟囊相赠，赵守贞感遇知己，遂留空囊而璧还珠宝，雨止各去。六年后登州大水，薛湘灵和家人失散，漂流到莱州，遇见旧仆胡婆，引她到当地官员卢胜筹家，适卢家正为儿子卢天麟雇保姆，薛湘灵得入府中，伴卢天麟玩耍，百感交集。卢天麟把球抛进一座小楼，逼薛湘灵去拾，薛湘灵上楼看见当年的锁麟囊，不觉感泣。卢夫人原来就是赵守贞，见状加以盘问，才知薛湘灵就是当年赠囊之人，改容敬礼，结为姊妹，并帮助她一家团聚。

1 o+ {" ?9 y3 i% ?: W全剧剧本：纯文本格式
" Q5 f% y/ F1 `& V6 w
, X* X& |/ e9 K【第一场】

少傧相 （内白） 啊哈！
（少傧相上。）
2 H; X) L1 J2 j6 T( u. q9 S% p少傧相 （念） 头戴一枝花，喜事到他家。
（白） 我，少傧相的便是。今天是六月十七，明天是十八，乃是个好日子，娶媳妇的多，我们当傧相的可就忙了。我不免请出我爸爸跟他商量商量。
  n5 c% s) R8 h! a$ r, d/ ~爸爸有请。
$ H6 Y# r1 [! A8 Z（老傧相上。）
0 k: G0 y- z/ X5 i老傧相 （念） 学会当傧相，专为他人忙！
少傧相 （白） 爸爸有礼。
老傧相 （白） 儿子少礼。有什么事啊？
5 M: |2 y2 p: p; S4 X少傧相 （白） 您知道今天是几儿了？
  X  r" w2 w$ V3 L. m老傧相 （白） 真个的……今天是几儿了？
6 ~+ s8 d7 T' P: j7 K: K4 M) c少傧相 （白） 今天十七，明天十八了！
老傧相 （白） 怎么着，明天就十八了。不是你提，我倒真忘了。明天是个好日子，咱们爷俩可够忙的。
少傧相 （白） 真个的，咱们商量商量，谁上谁家去呀？
$ H" w9 k/ T+ \2 }. W* [1 x; U: v老傧相 （白） 别忙，我算算：薛家小姐给周家。
少傧相 （白） 这就两处了。
9 B% A6 F7 r- m老傧相 （白） 还有赵家跟卢家哪！
/ n% r: l! ]$ N1 x0 @少傧相 （白） 这就四处了。
老傧相 （白） 这四处的事情，就够咱们忙的。赵家不要提，单说周家和薛家，那都是有钱的财主！
老傧相 （白） 不错！都是财主，家中的礼法一定多！
老傧相 （白） 财主当然是礼多，明天你上赵家去，我老人家上周家和薛家。
少傧相 （白） 怎么就应当我上赵家哪！
, b6 U+ c5 q+ e  G$ [2 n老傧相 （白） 你听我说呀！赵家小门小户，没什么礼法，你去正合适，薛家大，得我去。
少傧相 （白） 您这就是势利眼！
老傧相 （白） 怎么我是势利眼哪？
  @4 l% l# T. w, h少傧相 （白） 您想啊！多大的喜事我没有给人张罗过？怎么这会单让我上赵家那么穷的人家去呀？您这不是势利眼吗？
老傧相 （白） 得了别说了！好孩子！你也够势利眼的。他家穷也得给咱们钱，富也得给咱们钱。这话又说回来了：要没有我这个老势利眼，哪儿有你这个小势利眼哪！
少傧相 （白） 不过怎么说，明天我也要到薛家去！
7 S6 X/ j* Q6 m5 P3 u' M老傧相 （白） 别抬杠了！不论谁上谁家去吧！想法子把钱赚到家才成！明天你还是上赵家去吧！
; a- y- w7 }' a9 i, S少傧相 （白） 我不去！
# x& p& q. Z+ k6 k. ?3 O老傧相 （白） 你是非去不可！
7 w+ A) n( r$ r$ {（老傧相下。）
% u/ y# N- K. E0 M! b, ?少傧相 （白） 我偏不去！
（少傧相下。）
0 S# y' {4 _) \  w/ I8 m; a3 u
【第二场】
9 `: N  a  |( |1 u! s
9 C7 X8 f3 M/ P  w8 Q, l; M薛良 （内白） 走啊！
（薛良提锁麟囊上。）
7 x! p! v1 C3 \/ }  C薛良 （白） 咳！
& s" B- K- X0 E! H) M（二簧散板） 这几日为小姐出阁期到，
6 R5 f' l" s. h& x$ `- G! Z6 C' B阖府中上与下昼夜奔劳。
3 S; C8 C& O# g（白） 我薛良，在薛府为奴，老夫人性情不好，明日乃是我家小姐于归之期，老夫人要与小姐绣个锁麟囊，以祝小姐早生贵子。老夫人命我挑选花样，前日绣了一个，不称小姐心意，老夫人名我去换，近日才得绣好，不免呈与小姐观看，不只可称小姐心意啊！
% T7 d9 Y) U/ p
（二簧散板） 这也是娇养儿天生性傲，
全不念老娘亲生养劬劳；
为一个锁麟囊东颠西跑，
胡婆 （内白） 薛哥慢走！
薛良 （二簧散板） 又听得众伙伴呼叫声高。
（王青、薛顺、胡婆同上。）
薛良 （白） 你们这是往哪里去呀?
( i" i7 T9 x, _$ Y' a胡婆 （白） 老管家，老夫人叫我们准备嫁妆，咱们小姐老嫌不好，叫我们去换；我们这是给她换来了，你看小姐这是什么脾气呀？这也不好，那也不好！
4 o. c4 Z. I- g0 J7 @薛良 （白） 小姐先前不是这样脾气呀！
胡婆 （白） 你拿着那是什么？
" E7 o. ~5 F4 v7 [0 T3 A6 E薛良 （白） 锁麟囊，小界嫌绣得不好，这是换来的！
胡婆 （白） 哟！我瞧瞧！这可绣得好！可是咱们看着好，还不知道小姐看得上，看不上哪！
薛良 （白） 是呀。
胡婆 （白） 别发愁啦，回去吧。
5 |5 Z/ G+ }1 c3 Q( t薛良 （白） 你们的东西都换齐了？
3 o0 l, N3 K8 N; n+ W- j5 C众人 （同白） 换齐啦！
薛良 （白） 一同回去便了。
) e8 G4 i7 j( F- V- }6 h: I/ G（二簧散板） 与你等急速归件件回报，
（众人同走圆场。）
薛良 （二簧散板） 怕小姐不称心枉走徒劳。
胡婆 （白） 您就别发愁啦，进去得啦。别发愁啦，跟我进来——啊，梅香这个丫头往哪里去啦？
8 N& P. \6 X+ }/ h0 w: g. m薛良 （白） 这个丫头往哪里去了？
4 N& o5 {7 r( O, g/ S0 ^) V胡婆 （白） 那么您叫叫她吧，叫叫她吧。
薛良 （白） 啊，梅香！梅香啊！
（梅香上。）
梅香 （白） 来啦！
9 ]2 K5 b3 A) u2 \- [. ^薛良 （白） 梅香！
2 p2 z/ M. k0 `: i梅香 （白） 你们在这儿嚷什么呀？你不知道小姐刚消了气，老夫人在那儿睡晌觉！要是吵了老夫人，咱们都要挨说啦。喂，你们的东西都换齐了吗？
8 c7 h) R1 Z- y  @0 U. S  P众人 （同白） 换齐啦。
梅香 （白） 一个一个往里递。王青啊，把鞋换好啦？
王青 （白） 换好啦！
梅香 （白） 我瞧瞧这花样好不好——这花样挺好看的。
3 m" }0 P7 I+ G" T$ d王青 （白） 这是新花样的。
2 o; Q, V4 J; d+ i$ V梅香 （白） 你在这儿等一等，我去拿给小姐瞧去。
$ X2 V) l& d( H1 N3 a5 X3 s/ M* f（梅香入内，出。）
梅香 （白） 王青呀，王青！
: D) C7 Q8 l. ~3 p王青 （白） 有！
梅香 （白） 你换来换去，怎么换了这么一个花样呀，小姐还是不中意，你拿回去再换吧。
王青 （白） 这就是新鲜花样啊！
# x0 c* ^$ w! b+ D梅香 （白） 拿回去，拿回去吧。
# t. o- g" [8 k2 u薛湘灵 （内白） 梅香！
梅香 （白） 嗳，来啦！小姐什么事？
薛湘灵 （内白） 那花样儿要鸳鸯戏水的！
梅香 （白） 嗳，是啦。花样要鸳鸯戏水的。
0 t* }: ?" _! I1 L, k. _. h! R9 k薛湘灵 （内白） 转来。
8 c3 M: g+ \+ e' ^/ T8 {, F2 w梅香 （白） 嗳，来啦。
薛湘灵 （内白） 鸳鸯么，一个要飞的，一个要游的，不要太小，也不要太大。
梅香 （白） 嗳！不要太小，也不要太大！
( I* d( h0 m+ v) S: s1 Y; {薛湘灵 （内白） 转来，转来！
梅香 （白） 来啦，来啦！
薛湘灵 （内念） 鸳鸯要五色，彩羽透清波。莫绣鞋尖处，提防走路磨。
6 \2 _8 U1 l# L/ r" v梅香 （白） 嗳，提防走路磨。
/ Y) c* R/ `/ {/ i3 I. q! b. t薛湘灵 （内白） 转来，快快转来！
0 s' n. P, r% _/ c0 s梅香 （白） 知道了，知道了。
薛湘灵 （内念） 配影须加画，衬个红莲花。莲心用金线，莲瓣用朱砂。
梅香 （白） 莲、瓣、用……我说小姐，您说的太细致，我记不清楚，干脆您到前庭，亲自告诉他们来吧。
/ K! K+ ~9 m$ H' ]# {薛湘灵 （内白） 咳，没用的丫头！
* _  [. m& `4 J( S) p$ J9 ?梅香 （白） 没用呀就没用吧。
薛湘灵 （内白） 快快搀我来呀！
3 ?& x$ t7 [" R, C, X& }( K* T$ Y梅香 （白） 你看，还得用人搀着。
（梅香下。梅香搀薛湘灵上。）
薛湘灵 （四平调） 怕流水年华春去渺，
一样心情百样娇。
3 F: u0 w) f" `9 N9 o$ k非是我心情多骄傲，
3 e) Q4 e0 [! O. [4 \, c/ N6 N如意珠儿手未操，啊，手未操。
（白） 这花衫儿样儿不好，要配那鸳鸯戏水的样儿，越发的不中看了，真真令人生气！
梅香 （白） 我说小姐，您嫌这花裳花样不好呀，不要紧的，我去把朱妈妈找来，叫她给做一件，您说好不好呀？
薛湘灵 （白） 那便好。
  K) M, i# a1 z. `& O梅香 （白） 那么我去找去。
王青你把这花鞋交给我，你把朱妈妈找来，就说小姐找她做衣裳哪。
, p( X0 ?# |/ X# V. O王青 （白） 是。
8 Z5 {/ `4 F! v) x9 L* D（王青下。）
梅香 （白） 快着去。
& O' a  k3 h9 ?4 X3 |) {9 Q* p我说薛顺哪，你们东西换了没有哇？
薛顺 （白） 换好啦，你看好不好。
梅香 （白） 这个手帕不错，你等着，我拿进去瞧瞧。
薛顺 （白） 是啦。
梅香 （白） 小姐，您瞧这块手绢好不好哇？您瞧吧，够多么漂亮。
3 ?+ `5 E9 p1 @$ S) F唉，我知道啦，小姐嫌这块手绢太花哨啦吧？不要紧的，我再叫他给您换一块去。
啊，薛顺，小姐喜欢素净的，再拿回去换一块吧。
: M- \. Z( x  U3 _* w薛顺 （白） 没法再换啦，没法再换啦。唉，你看这麻烦劲的。
! y+ ^1 E- v- t4 M' ]! J  X' @（薛顺下。）
梅香 （白） 哟，胡妈妈也来啦！
$ \' s) J6 B* u, K4 w: }胡婆 （白） 哟，梅香啊，小姐还生气吗？
梅香 （白） 小姐还生气哪。
胡婆 （白） 还生气哪？
梅香 （白） 可不是吗。
胡婆 （白） 不要紧，等我去看看去。
梅香 （白） 对啦，您去吧，您又不是外人。
. ~% b" d. o/ F! w4 z0 w% L小姐，胡妈妈来啦！
" y  Q  b! |) Z; F( f6 _胡婆 （白） 小姐，我给您换了一对花瓶，还有个吉祥话哪，叫富贵白头。
5 S6 ?1 q8 t5 W/ }6 C6 E1 K梅香 （白） 小姐，够多么吉祥呀，这花样多好哇。
( Q9 Y9 @% \( ~& P  z胡婆 （白） 又吉祥，又好看，您中意吗？中意啦，那么我就给您放在这儿啦，小姐，您要中意的话，我就到下边歇着去啦？
; v  V: h4 S; U/ v薛湘灵 （白） 你歇息去吧。
0 c4 u, k2 l1 r胡婆 （白） 那么我去啦。
梅香 （白） 对啦，您去歇着去吧。嘿，胡妈妈，小姐跟您还真有面子。
胡婆 （白） 跟我还不错呀！
# S5 e: I  w9 d) R2 V5 h梅香 （白） 可不是么。
胡婆 （白） 她中了意了！
梅香 （白） 真难得呀。
4 o) S; z- D: C9 X7 B% H胡婆 （白） 我这才放了心。
9 t0 ]4 `7 k+ m1 u- z（胡婆下。）
9 H3 u9 W' x7 I) W) f8 r. Q梅香 （白） 我说薛大爷，您的东西换好啦？
5 n; a8 S/ ?# \1 A* @$ g薛良 （白） 锁麟囊换回来了。
梅香 （白） 这个花样挺漂亮的，您在这等一会，我拿了给她瞧瞧去。
薛良 （白） 好。
梅香 （白） 我说小姐，东西我都给您摆好啦，您自己来瞧吧。小姐，您看这花样好不好？您再瞧瞧这对花瓶还是富贵白头哪。小姐您瞧，小姐，您再瞧瞧这个锁麟囊，好不好呀？
（薛湘灵看。）
$ b1 p5 S9 O& _8 Z1 f2 f7 s; V, z; x薛湘灵 （四平调） 仔细观瞧，自己选挑，
$ T8 p4 O5 {2 Q锁麟囊上彩云飘。
是麒麟为何生双角？
好似青牛与野麃。
是何人将囊来买到，
梅香 （白） 是那薛良。
薛湘灵 （四平调） 速唤薛良在去一遭。
（白） 快去！
梅香 （白） 我知道啦。
老大爷，您拿回去再换换吧！
薛良 （白） 怎么还是不中意么？
0 {; w. _; l8 P8 d9 y, E, c梅香 （白） 小姐还是不中意。
. }, k/ l4 j& p3 {# g3 _( P6 e* W薛良 （白） 难了哇！
（二簧散板） 闻一言不由我珠泪双掉，
) K6 m6 `6 h7 `% W; T% n. ~为什么不称心又把头摇？
为人奴怎敢把忠言相告，
. h% R- v7 l) N; b  d3 G（薛夫人上。）
薛夫人 （白） 啊！
! s& S* W- C7 m' j# P（二簧散板） 又听得老薛良哭声嚎啕！
* x5 l8 M3 d5 J# |$ m0 b' o0 N$ Y（白） 啊，薛良！
- P: ~5 f; e, N1 }1 z2 b# }& O薛良 （白） 老夫人。
薛夫人 （白） 你为何在此痛哭？
薛良 （白） 小姐命我掉换锁麟囊，三番五次总不称心，故而啼哭。
薛夫人 （白） 为了此事。随我进来。
（薛良、薛夫人同入，薛湘灵立起。）
/ S# f3 \6 e, E4 I  ~2 a# s- M0 Y梅香 （白） 小姐，老夫人来啦。
  N% H3 c  U- p5 X2 ~$ o薛湘灵 （白） 孩儿参见母亲。
薛夫人 （白） 罢了，一旁坐下。
8 G1 N, o1 }% T# |# X) {唗，大胆薛良，你乃是我家三世老奴，必知小姐的性情，怎么换来换去，花样总是不好，惹得你家小姐生气，其情可恼。还不与我再去换来！
薛良 （白） 是是是。
; r: q9 T. g6 |5 o4 e薛湘灵 （白） 薛良，不必换了。
薛夫人 （白） 是呀，你家小姐不要你换，你就不必换了，将囊儿放下，谢过你家小姐。
薛良 （白） 谢过小姐。
6 |, X! ?; H* n6 x8 |薛湘灵 （白） 歇息去吧。
! }# f4 Y0 ~  j) `, s  a$ i" z（薛湘灵与梅香耳语。）
: O; Q! \' Q" d) Q梅香 （白） 唉，老大爷，小姐瞧你怪辛苦的，赏给你一锭银子。
薛良 （白） 多谢小姐，多谢老夫人！
0 ]: m) N  @! p* ~7 J. w（薛良出门。）
薛良 （白） 唉！
: X; g$ D- y9 H5 ?（薛良下。薛夫人笑。）
薛夫人 （白） 好女儿，乖女儿，明日吉期到了，为娘与你绣了个锁麟囊，以祝早生贵子呀。啊！你为何不语？再要不言不语，为娘我就要生气了！
1 W" B3 y+ d! E( g" z% L（薛夫人佯怒。）
3 L1 E$ }  v' \" O9 P7 i& ^6 R薛湘灵 （白） 哎呀母亲，孩儿哪有不悦之心，只是……
（薛湘灵羞。）
薛夫人 （白） 怎么样呢？
（薛夫人笑。）
薛夫人 （白） 好女儿，乖女儿，为了出嫁之事，羞得你这般光景，你自己不肯明言，好好好。
梅香！
梅香 （白） 嗳。
7 {3 Y) v( L: R  r# R薛夫人 （白） 将我拿珠宝箱儿拿来，叫你家小姐亲自挑选。
梅香 （白） 嗳，是啦。
" L' W) A& ~' K; F& h" d（梅香下，提箱上。）
薛夫人 （白） 好女儿，乖女儿，随为娘来哟。
（薛夫人笑拉薛湘灵转至另室。）
9 ?' M* G% K1 Z2 l
  ~3 Q, }* _2 v! E薛夫人 （四平调） 仔细观瞧，仔细观瞧；
6 V# v4 d3 X" Z) F4 |; P随心所欲，自己选挑。
（白） 啊女儿，这是夜明珠，乃无价之宝，是我们家传之物，喏喏喏，我与你装在这麟囊之内，你还有什么不称心的么？
薛湘灵 （白） 母亲，多装也会懊恼！
（薛湘灵将囊交与梅香，笑，暗下。）
薛夫人 （白） 不是这样讲，我们本地的乡风，女子出嫁，必有这锁麟囊，多装珠宝，祝你麟儿早降之意呀。来来来这是赤金链儿--来，也与我儿装在里面。
梅香 （白） 对了，您就往里装吧！
薛夫人 （白） 啊，你家小姐往哪里去了？
/ x: }7 B: E- T$ f& {# ~* Y8 k1 _梅香 （白） 小姐往后面休息去啦。
0 d7 M$ \- A* Q8 F* O. U1 r* }薛夫人 （白） 快快将珠宝与她送去。
6 e3 a, e1 x) d" U6 N梅香 （白） 知道啦。
  y$ n$ U1 }9 M3 a（梅香下。）
1 P  \5 r+ u) C$ m. u薛夫人 （白） 淘气的丫头。我与她这些珠宝，她倒走了！唉！这都是我娇生惯养了的呀！
4 l9 Z; o4 W1 W（笑） 哈哈哈。
（薛夫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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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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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L( d  H& X2 l3 v+ g（赵禄寒水底鱼上。）
赵禄寒 （白） 唉！想我赵禄寒，家道中落，半世清贫，明日乃是我女儿新婚之期，卢家送来聘礼，倒也去的。是我外出借贷，分文未曾借到，我只好急速回家，与我那女儿说明便了。到了自家门首。且住！见了我那女儿，她若问我妆奁之事，我是何言答对！这，这，这便如何是好……哎，我若不回去，我那女儿一定要盼望与我；还是叫门的是！
) K; I$ n( t8 l; a（赵禄寒低声。）
赵禄寒 （白） 女儿开门来。
1 S( \" C. v- e6 V2 Q! Q嗳！想我虽然贫穷，怎么竟连自己的女儿都不敢高声叫了么？
* j- q% C; k, U0 ?  O+ G+ \5 N* u女儿开门来！
7 T5 v8 |" x% X- ^1 [7 _2 J) n% G' f8 I赵守贞 （内白） 来了。
（赵守贞反上。）
  |( v* l! ~1 r9 c赵守贞 （西皮摇板） 薄命人岂敢怨穷居陋巷，
为出聘累我父终日奔忙；
8 D# i% {5 A0 N1 |3 |可怜他父母心去借银两，
（赵守贞开门。）
赵守贞 （白） 爹爹回来了！
; s/ C5 j) C4 ]（搀赵禄寒入座。）
4 ]1 P' Z8 I1 `* V+ b赵禄寒 （西皮摇板） 见此情倒叫我费尽思量。
7 u8 r' I/ y+ C1 E" B+ i% D赵守贞 （白） 爹爹回来了。
赵禄寒 （白） 儿啊！为父的对不起你了哇！
, ^, c; Y6 a" Z; @% H（赵禄寒哭。）
赵守贞 （白） 爹爹何出此言？
赵禄寒 （白） 明日就是我儿新婚之期，看你婆家送来的聘礼，倒也去得，只是我家如今贫寒，妆奁一无所有；为父四处借贷，又未借到，岂不是对不起你了！
; O( J0 W' j# s! i赵守贞 （白） 爹爹说哪里话来！想这催妆之物，俱是敷衍俗人眼目的东西，难道一无所有，女儿就不登花轿了么。
赵禄寒 （白） 真乃孝道女儿！只是我家昔日也是小康之家，你如今出嫁，无有妆奁，为父心中怎能得安？唉！为父的对不起你了哇！
* n. ^: ]$ b4 p! ~# h5 v# S9 _（西皮摇板） 我的儿性情好宽心话讲，
嫁女儿无妆奁怎拜花堂。
（赵守贞强作笑容。）
赵守贞 （白） 爹爹！
* J* h$ M" P3 R  T1 ^8 V( z; m: K' j8 J（西皮摇板） 自古道人贫穷谁肯来往？
想当日得意时铁也增光！
+ |8 w) L( D+ k- H如今人喜的是添花锦上，
老爹爹岂不知世态炎凉。
（赵禄寒、赵守贞同下。）
$ r  c6 ^& J$ u1 M9 v6 c4 `4 ?5 z7 v
【第四场】
% _: N5 L5 n( d7 z3 t9 j
0 U3 Z2 Q& i+ J. ^（胡杰、程俊小水底鱼分上，相撞。）
$ W3 j* x+ @- _0 f# \胡杰 （白） 嘿！你怎么往人身上走哇？哟！这不是程大哥吗？
% b; x/ v+ z- m& o3 H+ [程俊 （白） 这不是胡兄弟吗？
7 d0 N/ G9 v0 F6 w# s/ m胡杰 （白） 是我呀！大哥您这是上哪儿呀？
) K' h8 `- C$ c% G% G; _7 M程俊 （白） 今日有个办喜事的，我出份子去。
胡杰 （白） 谁家呀？
程俊 （白） 你还不知道哇！薛小姐不是给了周家啦？我上薛家出份子去。
$ A3 Z0 J7 I! g$ O+ @- a* |; \胡杰 （白） 您干吗穿这么好的衣服啊？
程俊 （白） 薛家是大财主人家，去的都是高亲贵友，穿的都是好衣裳，我也得穿件好的，跟他们好一块摆一摆呀！
% n$ z1 z4 ]( t7 S" D! W# O$ f* r+ ~胡杰 （白） 您穿这么好的衣裳，留神待会儿下雨！
( `) C" v+ |+ T4 y/ f& E程俊 （白） 那怕什么！我这不是带着雨伞哪吗！
/ Z$ S! V3 r5 B: Q' Q; P& G胡杰 （白） 喝！您倒全预备好了。
程俊 （白） 真个的，你上哪儿去呀？
胡杰 （白） 我也出份子去。
9 t: k3 A, u% |0 t* ^程俊 （白） 谁家呀？
: T6 j7 A  V6 l& `9 i胡杰 （白） 赵家姑娘不是给了卢胜筹了吗？我也上他们那儿出份子去。
程俊 （白） 你上赵家去呀！赵家的丫头命太不好了！怎么单赶上这个下雨的天气！唉！也不是说！像赵家小门小户的办喜事，也就是你们这种人去出份子。哎呀！了不得啦！真要下雨！掉点儿啦！
胡杰 （白） 薛小姐出门怎么赶上这个天气呀？
程俊 （白） 嘿！你知道薛小姐这是什么一转吗？
胡杰 （白） 我不知道。
/ r- a' w* ^! D% m7 `3 n/ o程俊 （白） 她是龙女一转！常言说得好：龙行有雨，虎行有风呀！
+ Q/ o/ o# H( E2 \胡杰 （白） 教你这么一说，薛家小姐出嫁赶上雨是应该的。
程俊 （白） 然也，然也！真实孺子可教也。
胡杰 （白） 别胡说啦！哎哟下雨了！
" q3 T7 w+ W- Q/ D! t1 c/ j- |（胡杰、程俊分下。）

; Q4 n3 X  r; x8 x4 P【第五场】

* E; O8 o$ v, u. ^4 J1 f8 u（吹打，两轿夫举小帐子、两轿夫扯飘网、八旗手持执事同上，薛湘灵乘轿上，梅香、薛良随上，过场。）

【第六场】
# y- h; y* s4 Y  W* V
（风雨声，两轿夫举小帐子、两轿夫扯飘网、八旗手持执事同上，薛湘灵乘轿上，梅香、薛良随上。）
梅香 （白） 老大爷，天可要下雨呀。
/ I3 M! `& ~6 K) L& f3 t薛良 （白） 还是走啊。哎呀。天气不好，我们要快些走啊。
（薛良见下雨。）
薛良 （白） 快些避雨呀！
) p% n$ x1 t0 W! M( q（小吹打，众人入亭避雨，帐子内放大边椅，薛湘灵坐，轿夫等撑衣。）
（乱钟，赵家轿夫等急上。赵守贞乘轿、赵禄寒随上。）
赵禄寒 （白） 好大雨呀，好大雨！
轿夫 （白） 下大了！不能走了！在这亭子上避会儿吧！
- W2 ~5 ^( T& k: Y+ u% f- {赵禄寒 （白） 走哇！
! J" B8 t2 I0 f% _3 K/ \) E轿夫 （白） 不能走了！淋坏了轿子怎么办哪！伙计们把轿子放下！
赵禄寒 （白） 你要轻放！轿中还有人呢！
0 ?( _: V. P: S5 h, q轿夫 （白） 得了！这里头又不是鸡蛋，怕蹲坏了！
赵禄寒 （白） 啊！这是怎么讲话？
7 D1 ~+ v4 Z  E梅香 （白） 得了！你们喊什么？别吓着我们小姐！你们也凑在这儿。唉，我说薛大爷，你瞧它们那顶轿子红不红，黄不黄，那是什么颜色呀！
薛良 （白） 少讲话呀。
' w- l# T' D) f/ k; ~! B( i% T8 q赵禄寒 （白） 唉！真真的晦气晦气，我们的花轿破，与你们什么相干？真真岂有此理？
梅香 （白） 你得了吧！我没见过这样聘闺女的！今天我可开了眼啦！
赵禄寒 （白） 哎天哪！想我赵禄寒人虽贫穷，志气不穷；不想被这势利小人耻笑，真真气死我也！
5 b, I% a- y# X( Y（赵守贞在帐子内。）
赵守贞 （白） 爹爹，爹爹！
（哭头） 啊……老爹爹呀！
（西皮散板） 劝爹爹休发那无名火爆，
8 \: r8 v1 ?2 u  W无故地闲争吵却也无聊；
家贫穷遭白眼被人嘲笑，
+ N: \! z4 M. n6 K* s0 }% W我父女志不穷忍耐这遭！
梅香 （白） 小姐！她哭上啦！
& {) k! f8 Y, ?薛湘灵 （西皮二六板） 春秋亭外风雨暴，
何处悲声破寂寥；
隔帘只见一花轿，
8 a" O- B, ]; x想必是新婚渡鹊桥。
* q2 H! k) E' h) L/ o' D' l/ F吉日良辰当欢笑，
为什么鲛珠化泪抛？
! g+ J& q/ [  o. u此时却又明白了，
4 j* I( a9 ?( W! Q（西皮快板） 世上哪有尽富豪！
也有饥寒悲怀抱，
2 n% k* T0 U# s% D也有失意痛哭嚎啕；
轿内的人儿弹别调，
+ o2 F4 P) S4 ?3 ?& d/ ?1 f必有隐情在心潮。
赵守贞 （西皮散板） 推开轿帘向外瞧，
0 Q4 N7 l2 ~' }6 o7 y! Q! X7 G% X聘女之家是富豪；
7 J9 g1 F* c; D! v2 I, R9 ^只恐怕我过门也遭嘲笑，
8 _  j; }9 @: f+ A5 P% z那时候老爹爹又要心焦！
; P  K0 y. s: M% Z) j梅香 （白） 小姐，她哭起来没完啦。
薛湘灵 （白） 呀！
! x0 H5 N' R7 d（西皮流水板） 耳听得悲声惨心中如捣，
同路人为什么这样嚎啕；
* \1 H4 K& @2 n5 r+ j" l2 h莫不是夫郎丑难谐女貌？
9 |+ V  @6 `  C' X# U8 Y( |5 Z莫不是强婚配鸦占鸾巢？
叫梅香你把那好言相告，
问那厢因何故痛哭无聊？
# a( w0 A: V' g+ {5 z$ _' L（行弦。）
+ V& n3 z7 I( x( a- C梅香 （白） 我说小姐，咱们避咱们的雨，他们避他们的雨，等到雨过天晴，各自走去，咱们管她哭不哭哪！
5 c0 D5 }  ?  e* M& s; R薛香灵 （西皮流水板） 梅香说话好颠倒，
蠢才胡言乱解嘲；
% q' U( s6 u* r7 v怜贫济困是正道，
哪有那袖手旁观在壁上瞧！
（行弦。）
梅香 （白） 您别生气，我去给您问问去。
咳，老头儿！
赵禄寒 （白） 作什么？
8 r0 y& Q8 l4 z: x& A梅香 （白） 我们小姐问下来啦：轿子里头是你什么人？她为什么哭？你说说我们听听。
赵禄寒 （白） 好了，好了。你们避你们的雨，我们避我们的雨，等雨过天晴，各自走去，好好好，多谢了，多谢了，你呀，不用问了，不用问了！
梅香 （白） 嘿！还记仇哪！
) }$ d: \4 B. e- z0 U小姐，我问啦，人家不告诉我。
薛湘灵 （西皮流水板） 梅香说话太潦草，
+ m! G0 }* j3 Y难免怀疑在心梢。
想必是人前逞骄傲，
9 s1 H2 _+ x- z不该词费又滔滔；
休要噪，且站了，
/ A; Y( l# e' V7 N  P薛良与我再问一遭。
* u5 \+ x5 s; @# C( ]（行弦。）
$ e! Z4 p0 v. L  `薛良 （白） 遵命！
* f. S& h9 Z+ U8 j/ b老先生，有礼了！
赵禄寒 （白） 还礼了，何事呀？
薛良 （白） 请问老先生上姓？
赵禄寒 （白） 在下姓赵。
- c5 L* I8 l" I  W2 `薛良 （白） 轿中是你何人？
% U8 ?8 \: C* L+ Q8 h' G5 T赵禄寒 （白） 乃是我的女儿。
7 L$ L9 U- q- M5 \% P. J薛良 （白） 她为何这样痛哭，难道不愿出聘么？
; H0 D( c' v$ B赵禄寒 （白） 唉！实不瞒老哥哥说，是我家业贫寒，无有妆奁，又赶上这样大雨，我女儿恐我心中不安，故而啼哭。
) n% B9 ~* S4 `7 M2 |  Q薛良 （白） 原来如此。
小姐，他家姓赵，轿中乃是他的女儿，因家中贫寒，无有妆奁，唯恐他父心中不安，故此伤心耳！
薛湘灵 （白） 呀！
（西皮流水板） 听薛良一语来相告，
满腹骄矜顿雪消；
人情冷暖非天造，
8 u' c' T' g7 |, Y" B: q何不移动半分毫？
, i3 w4 Y1 L/ _; C我今不足她正少，
她为饥寒我为娇；
分我一只珊瑚宝，
3 W3 ?* x$ V; S3 \9 `0 @. M& Q安她半世凤凰巢。
$ l& K' b3 i" [) U- e5 D# J忙把梅香低声叫，
（行弦。）
薛湘灵 （白） 梅香！
6 K. Q1 {; i% m' T5 ?0 B梅香 （白） 小姐，什么事？
（薛湘灵举囊。）
薛湘灵 （白） 把此囊给她去吧。
转来！
: q# s0 V' A/ U4 Y! h0 p; v2 w1 F（西皮流水板） 莫把姓名信口晓。
（行弦。）
8 a) X; C+ t6 S. N! p5 [梅香 （白） 我说小姐，可不是我舍不得，想这锁麟囊，是老夫人转为您过得门去，早降麟儿，要是给了他们，岂不辜负老夫人一番好意吗！
6 ?2 a! l( Z9 M# O' N, }薛湘灵 （西皮流水板） 这都是神话凭空造，
# s$ H- y  p; E! G, z( L  Z. a自把珠玉夸富豪；
' N( G7 P& X+ y麟儿哪有神送到？
/ p& Y6 U$ m5 n% c2 F, O积德才生玉树苗；
) r7 a# Q4 T/ ]1 ]& }小小囊儿何足道，
慰她饥渴胜琼瑶。
, z) K4 J  A7 `/ c1 j7 n- r4 W梅香 （白） 好，我去给她去。
老大爷，您请过来吧，
3 N! ]+ p# o, F赵禄寒 （白） 何事呀？
3 o; I( z  T# f$ E1 J* \$ o梅香 （白） 我们小姐听说您的姑娘哭得可怜，这有锁麟囊一个，里头珠宝甚多，送给你们作妆奁吧。
赵禄寒 （白） 慢来慢来，我与你们夙不相识，焉能受此厚礼，使不得，使不得！
梅香 （白） 唉！我们小姐乃是一番的诚意，您就把他收下吧。
4 `$ ?+ Z( O9 o6 Y7 }% F赵禄寒 （白） 使不得！
梅香 （白） 收下吧，收下吧！
赵禄寒 （白） 使不得，使不得！
- w9 f' B* X# M9 r$ N3 S' J9 ~梅香 （白） 有的，给他钱他都不要啊。
7 |7 h8 w" C1 [我说小姐，您把这收回去吧，人家不要！
& a  l$ J- E9 Y0 Y/ {( H" |薛湘灵 （白） 怎么？赠她珠宝，怎会不要？
  d5 s" X2 D- ^$ |6 r梅香 （白） 他说咱们萍水相逢，夙不相识，他不要。
9 G6 T) a1 Z) j薛湘灵 （白） 奇怪呀？
梅香 （白） 我瞧这个老头呀，可真有点倔脾气。
9 c3 C; M6 G# Z# _薛湘灵 （白） 薛良！
' _0 G- I, Q% r! k4 ~薛良 （白） 是。
2 q" n$ o& T$ ]2 {+ D/ `' D薛湘灵 （白） 你把这锁麟囊送去，一表我敬佩之意。
薛良 （白） 老先生请过来！
赵禄寒 （白） 何事？
薛良 （白） 我家小姐，听说你女儿惦记于你，甚为敬佩，无有所赠，只有锁麟囊，内有珠宝甚多，老先生收下，定无忧矣！
赵禄寒 （白） 慢来，慢来，方才也曾言过：我与你们夙不相识，焉能受此厚礼。使不得，使不得！
6 w3 `' \( g6 C薛良 （白） 我家小姐，乃是诚意而赠，老先生收下吧！
9 P& N  {: Y+ t0 b' w7 x1 V$ k赵禄寒 （白） 慢来，有道是君子固穷，万万的使不得！
薛良 （白） 唉，你若不收，岂不辜负了我们小姐的好意呀！
赵禄寒 （白） 使不得，使不得！
赵守贞 （白） 是何物？待女儿看来。
) q  V3 w3 V$ c# Q& n6 j赵禄寒 （白） 我儿看来。
赵守贞 （白） 爹爹，与他们夙不相识，为何赠此厚礼？爹爹退还他们才是啊。
赵禄寒 （白） 为父也是再三的推托，是他言道：女儿惦记与我，甚为敬佩，故而执意要赠。
0 C$ G! H: t6 D  W8 W2 f赵守贞 （白） 这……唉！想这世态炎凉，多是势力之辈，不想在这春秋亭上，欲得知音。爹爹对他们去讲：将囊内之物取出，留下空囊，以志深情厚谊！ ①
0 ]9 X2 ]2 a- y9 L赵禄寒 （白） 好，待为父与他们言讲。
) _9 m# Z& Y' N- _$ g) G: ]老哥哥，我女儿言道：与你们夙不相识不敢受此厚礼，只是深情厚谊，却之不恭。现将珠宝退还，她将空囊留下，永作纪念。
( u+ R9 c1 [$ H薛良 （白） 啊，待我禀明我家小姐。
$ k6 \) A/ T0 t% f啊小姐，老先生言道：与我们夙不相识，不敢受此厚礼，只是深情厚谊，却之不恭，现将珠宝退还，她将空囊留下，永作纪念。
薛湘灵 （白） 好好好，人各有志，不可相强。待我将珠宝取出就是。
, s+ b* X, p  ^; n1 K% I薛良！
薛良 （白） 有。
# ^6 |$ z$ F* t8 j薛湘灵 （白） 你将这空囊奉赠，以作纪念吧！
* l, @9 Y0 X7 M2 j6 v薛良 （白） 遵命。
) o5 C: P6 V/ F* Z7 \老先生。
赵禄寒 （白） 老哥哥。
: w( i0 W, q& S0 U* d薛良 （白） 我家小姐已将珠宝收回，请你们将此囊留下，以作纪念吧。
7 u, e' T- C) D0 M, i赵禄寒 （白） 好，多谢了！
儿啊，锁麟囊在此，我儿好好收起。
赵守贞 （白） 是。
! Q$ ^1 ^" \0 b+ y9 p（赵守贞收囊。）
% l% n6 \( a4 K$ P- b& ~0 u+ o1 a% j赵守贞、
  ]1 v3 D9 c; x- G薛湘灵 （同白） （爹爹，女儿）（薛良，我）要下轿，请那位小姐一见吧！
7 o8 r: Y" B1 D: b
赵禄寒、
薛良 （同白） 慢来，慢来。未曾拜堂，无有见外人的道理呀！
, c- M) h# y, {$ [薛良 （白） 天已晴了！我们要赶路了，吹打起来！
; n' \) ]6 q% ^4 y4 S' Q' f0 ~（薛家众人同下。）
4 n/ s$ a7 `+ u- b薛良 （白） 老先生，我们后会有期，请了请了！
（薛良下。）
( R/ Z% M* M% ?# d( O; U6 C4 E赵禄寒 （白） 哎呀呀，天已晴了，我们也快快赶路哇！
赵守贞 （白） 爹爹且慢！还未曾问那小姐的姓名呢？
赵禄寒 （白） 哎呀呀，匆忙之间，为父倒忘怀了！老哥哥请转！老哥哥请转！唉，去远了！
0 P# m& U9 i1 x5 t& ~2 _& D& |赵守贞 （哭） 喂呀！
赵禄寒 （白） 儿啊，人生何处不相逢，也许日后有相见之日啊！
7 p  {, I7 C( k+ J7 X. i& i1 H轿夫 （白） 老爷子，天气不好，我们快快赶路吧。
+ O% }% M: A5 a+ n+ H# z赵禄寒 （白） 是啊！赶路要紧，快快吹打起来！
0 v+ |3 n) e/ ~. p轿夫 （白） 吹打起来！
赵禄寒 （笑） 哈哈哈……
（赵家众人同下。）

2 d  n1 ?8 N- c- a& i【第七场】

/ y$ E/ A) Z# c5 i2 I6 b8 z（薛家众人同上。傧相上。薛湘灵、周庭训同上。）
傧相 （白） 赞礼：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交拜，同入洞房。
（薛相灵、周庭训拜堂，同下，众人同下。）
, }: G2 D1 ?4 @7 u8 e/ [
4 ?: t  b- h& c/ c# u4 a【第八场】

（薛良上。）
! |# \, N2 P# J, {薛良 （西皮摇板） 送亲已毕回家转，
- _5 K( p) t4 S: V3 Z, M$ b, b见了夫人说根源。
* B4 {$ ^7 @. Z5 w2 [: J（乱锤、老傧相、少傧相相打同上，胡杰、程俊同上劝解。）
- X1 D  }3 G! W2 ^: K9 `6 Q- h程俊 （白） 别打了，别打了！你们为什么呀？
老傧相 （白） 我跟你说：他是我的儿子，我们都是当傧相的。今天是好日子，办喜事的人家多，我叫他上赵家去，别上周家去，周家是财主，礼法多，我怕他弄砸了，他不听话，偏上周家去了！赵家他给人家耽误了！人家找我去了。我骂他，他倒说我是势利眼，您说我该打他不该打他？
3 q& C' N& C* `程俊 （白） 您别生气，我问问去。
喂，我问你：你爸爸怎么是势利眼哪？
  R- v+ |  I- `$ ]! \少傧相 （白） 他巴结大财主，怎么不是势利眼！
程俊 （白） 噢！你爸爸叫你上赵家去，你偏要上周家去，周家是大财主，赵家又穷，这么说你也是势力眼哪！
) i( k4 y/ M+ r0 n& ^胡杰 （白） 嘿！要说起来呀！你也是势利眼。
$ S5 b$ V: a/ a! o程俊 （白） 怎么？
胡杰 （白） 咱们昨儿再道上碰见，你不是说薛家是财主，薛小姐是龙女一转，还说什么龙行有雨，虎行有风，下雨是应该的？赵家小门小户，下雨是命苦！你这不也是势利眼吗？
程俊 （白） 你才是势利眼哪！
" K* F2 R5 l. `% h! b胡杰 （白） 你才是哪。
! ^) R) I# `  p% u" T老傧相 （白） 二位别吵啦！你们二位不是势利眼，要说势利眼，我儿子才是势利眼呢！
胡杰、
! X% I# k8 r* Z程俊 （同白） 嘿！你找便宜来啦？
! J) ~7 ^0 Y  v& a: s少傧相 （白） 你们别忙，要说我爸爸才是势利眼哪！
胡杰、
0 \- N& C  a% A程俊 （同白） 喝！这么说：我们也算势利眼吧！
薛良 （白） 你等不必争吵！世界之上，为富不仁反不如那贫而有志，况且富贵之家也不见得长此富贵啊！
程俊 （白） 照你这么一说：财主还能穷的了！这我可不信。
胡杰 （白） 不信，咱们打个赌！
少傧相 （白） 我说薛家一辈子也穷不了！他要是穷了，我们两个人给人家当马骑，管五岁大的孩子叫大叔。
程俊 （白） 对！咱们走着瞧，走，走，走！
（同下。）
+ ]7 E. f1 }) p+ c薛良 （白） 真真是势利小人！
（薛良下。）

2 m( b' U, Z! y6 ~4 f0 V【第九场】
0 S  Q# B+ S  {# f( m; w
" p# ]  w% M( k（胡杰上。）
胡杰 （数板） 不好了，不好了！我的心胆战，今年秋天雨水成了大患，庄稼又被水来泡，房屋也被水来淹，黎民百姓遭了涂炭，老老少少哭苍天，死人挂在那柳树上，活人剩不下那三成半。三成半，还不算，看看淹到登州的城里边，城里百姓也要遭大难。急得我东跑西颠一个劲的满街转。来在大街我把邻居唤，
6 ?/ t+ s* J+ c- l/ t1 S8 h（白） 哎！
+ N# b0 h: H0 i/ S1 ?2 U" C2 i（程俊上。）
程俊 （念） 忽听门外有人唤，急急忙忙我去看。用手开开门两扇，原来是老弟在面前，在面前。
$ T9 y7 g4 C1 w2 L9 r' f（白） 哎！我说老弟，你干嘛这么慌里慌张的，急得一脑门子汗哪？
$ f6 F6 c  i9 }+ ^) N$ m5 _! k" @胡杰 （白） 我的老大哥，这么大事情，你怎么都不知道哇？
" ^7 ?) c' u+ C) |% R; u程俊 （白） 什么事情？我哪儿知道哇。
1 d* E5 ?4 v; y3 q; }9 y胡杰 （白） 下了这么些日子的雨，您都不知道吗？
2 c# ~4 E- `4 h; R5 F- S& d程俊 （白） 我知道呀。这比六年前的连阴天还厉害！
胡杰 （白） 是呀，咱城里不要紧，乡里头发了大水啦！
) c9 D5 _; W3 j3 a: H程俊 （白） 是呀！
2 h1 W# o1 d, E% P' @胡杰 （白） 庄稼都叫水泡起来啦！房屋也被水淹啦！黎民百姓淹死了不少啊！看看咱们的河堤就要破，咱们城就不得了啦，也要被水淹啦。
0 m  I4 V9 s1 I/ g程俊 （白） 这可怎么办哪？
胡杰 （白） 您得想个主意。
程俊 （白） 我是见事则迷，一点主意都没有哇！
胡杰 （白） 没有主意啊，我倒有个主意。
程俊 （白） 什么主意？快说。
胡杰 （白） 把街坊四邻、地保都给喊了来，大伙保护河堤要紧哪！
: p3 a) {; r) a) _8 `程俊 （白） 这个主意不行！
  D1 o5 a& Q  h+ g6 P/ W胡杰 （白） 怎么不行？
2 W# R; ?; t7 T' L4 R( x' S, {4 {2 J- S程俊 （白） 街坊四邻凑到一块，可拿不出多少钱来？要找还得找有钱的大户，有钱的大户跟县官一说，才有主意。
胡杰 （白） 这事光凭钱可办不了！万贯家财，大水一来，满完！
程俊 （白） 满完，我不信！有钱能使鬼推磨，大户人家一咳嗽，龙王也他也得“二忽”！
% u+ j, A  M6 E3 b7 ]+ M1 w胡杰 （白） 到了这个节骨眼，你还势利眼哪！
程俊 （白） 甭管我，你要去你找街坊去，我还是找财主们商量商量去！回见，回见！
$ z5 }8 g4 a" f% ?  b（程俊下。）
胡杰 （白） 冲这个，这个河堤也保不好！咳！
: i; [3 ~2 o# s（胡杰下。）

【第十场】
. S) \  r# [5 a% f5 r( I
（梅香上。）
0 x  t; d- J8 p3 B) V  j. x梅香 （念） 终日团团转，不知为谁忙！
, ]* Z; d, A# D（白） 我，梅香。自从我们小姐，嫁到周家，我也作了陪房的丫头。一晃六年了！小姐生了一个小少爷，名叫大器；生得倒也是挺好的！就是养得太娇了，脾气比当初我们小姐还大，要是招惹了他，就是神仙也哄不好！今天是接姑奶奶的日子，我们小姐要回娘家，车辆已然安排停当，不免请出小姐动身。
9 C# e0 g# K% f3 L$ V( y有请姑奶奶。
- j# y7 \! m7 d& h' M（薛湘灵手拉周大器上。）
5 ?; {* Z6 Z0 ?1 |薛湘灵 （西皮摇板） 欣逢这日晴和回家望看，
9 v7 _+ g- n: l+ I周大器 （白） 妈呀，是不是要上我姥姥那去？我不去！
薛湘灵 （白） 你为何不去？
周大器 （白） 那一次我跟姥姥要根头发，拴蚂蚱玩，她都不给我，我不去。
薛湘灵 （白） 休得胡说！
（西皮摇板） 哪有千金发任你摘玩。
0 S8 m' ~7 ]) J* E" d2 Y周大器 （白） 我不去嘛。
薛湘灵 （西皮摇板） 我与你买竹马小试庭院，
/ P5 f" x$ I+ ~8 S6 r$ ], s周大器 （白） 妈，你要给我买马玩？我可要绿马。
薛湘灵 （白） 黑马白马，倒也现成，那有绿马？
周大器 （白） 我要绿马，我要绿马。
6 }5 A$ X2 B4 R! k8 m9 W梅香 （白） 别哭，别哭，有绿马，有绿马。
周大器 （白） 你说有成吗，非得我妈说才成哪！
5 @' ^1 x" d+ X, a妈，有没有啊？
薛湘灵 （白） 有，有，有。
  G( K! U" E9 L/ V6 V& y周大器 （白） 你瞧，有啦。
薛湘灵 （西皮摇板） 这是我疼爱他娇纵千端。
  Y( w+ i  S" ^$ O3 W+ Z（车夫上，薛湘灵上车。）
薛湘灵 （西皮原板） 新婚后不觉得光阴似箭，
8 e3 L6 l, u* A5 V# M6 m* Y( O% m/ `驻青春依旧是玉貌朱颜。
携娇儿坐车中长街游遍，
（众人乱锤同上。）
& p  G- H: h* [3 a# z: y8 L; L众人 （同白） 了不得啦，发大水啦！
8 `3 D2 Y; l4 v* E1 w$ j. M! q（众人同下。）
# T* o7 W. @4 j0 M薛湘灵 （白） 啊！
3 g: y% V  \, m# f) ^（西皮散板） 又听得呼号声动地惊天！
却为何众百姓纷纷逃窜？
见此景倒叫我胆战心寒！
" V7 U+ ^8 |! m* y7 @$ H叫车夫改程途忙往回转，
（难民自两边分上，薛湘灵、周大器、梅香被众人冲散分下。）

【第十一场】

: \& Y) {+ h! {（四船夫撑救生船旗号，程俊、胡杰、老傧相、少傧相、周庭训同上。）
周庭训 （西皮摇板） 真乃大祸从天降，
" C1 X1 w+ V* ?2 T9 H洪水成灾好惨伤！
贤妻娇儿把命……丧，
3 Q- u; f' N$ n. ^2 B+ w( }- z1 R% e妻儿呀……
0 o& a/ m2 L8 I8 }胡杰 （西皮摇板） 奉劝公子莫悲伤。
（白） 我说公子，此乃是天灾人祸，您就是哭也没有用啦。
# X" B. N% y" g; [% n周庭训 （白） 唉！这场洪水，将我的万贯家财俱都淹没，我那妻子孩子，也不知生死存亡啊！
胡杰 （哭） 呜……
* L  @* z6 S( p. ~* P$ k/ {. @0 Z程俊 （白） 嘿！你有干嘛哭哇。
胡杰 （白） 你没有听见公子说吗？
程俊 （白） 他说什么？
! o' b# y+ X8 u/ w) r; }: m# T胡杰 （白） 这场大水把他的万贯家财都给冲没啦！
老傧相 （白） 冲的是他的家财，又没冲你的，你哭什么呀？
; p  |: H4 W9 f4 D5 y少傧相 （白） 我说您这话可不对？人家有钱，跟人家说话得客气点啊！
7 k) _, a: Z8 j; q3 N程俊 （白） 得了！他有钱，跟他客气；他没钱，还跟他客气什么呀？
& \# g2 a1 f( F9 y" N( t/ {: m, h少傧相 （白） 别介，别介！周公子家财被淹了，薛家可没被淹；人家绝穷不了！薛家把钱给周家点，不几天还是有钱！说话还得客气点！
程俊 （白） 对！我没有想得到！
" p! R3 o' x! ~  ?胡杰 （白） 你们真是势利眼！到这节骨眼上还势利眼哪！
周庭训 （白） 你等不必争吵，开船。
" X5 i5 Q- _: n船夫 （白） 开船哪！
（众人同下。）
- l' O5 Q: a; G4 ^7 t
【第十二场】

（二难民、薛良、梅香、周大器、薛夫人同上。）
" C; {/ b. o0 j- h8 K8 I# m$ J4 n  q薛夫人 （西皮摇板） 这样大水不料想，
万贯家财付汪洋。
6 t8 O  ~1 a4 [（白） 唉，万贯家财被水冲去，我那湘灵女儿生死不知，怎不叫我伤心哪！
) o$ M- m! e& G( P3 g' R" _2 _（薛夫人哭。）
薛良 （白） 老夫人不必如此，我们到了岸上再作计较。
薛夫人 （白） 是呀，也只好如此！
（西皮摇板） 女儿生死难料想，
( X( Y/ [3 m  _3 @$ S, Q0 ]) F+ J怎不教人泪汪汪！
（白） 儿呀！
$ ]# d. N* Y  I: v  w（薛夫人哭下。众人随下。）

/ k8 d8 X! o* R0 `( d& I  Z6 A【第十三场】

' v7 W/ ~+ W7 i& I（卢仁、卢义同上。）
9 O* k2 Y9 J& K- d, e, e$ ], X卢仁 （念） 登州发大水，
9 {. x0 Y& I. r/ h卢义 （念） 遍地是灾民。
: J( ?% A0 {. g' S7 {9 c5 F  T& v卢仁 （白） 兄弟请了！
卢义 （白） 请了！我说大哥，咱们相公怎么一个人办粥厂啊？
卢仁 （白） 咳！你不知道。自从登州发了大水，难民都往咱们莱州来了。咱们相公看着这不忍，找了本地乡绅，要办个粥厂，救济灾民！谁想这些个有钱的人家，都舍不得花钱，咱们相公火了！他说：“你们是怎么富贵的我不晓得；我卢胜筹可是从不得意的时候过来的。眼瞧着水灾，我不能不管。”所以才赌气子一个人拿钱办了个粥厂，咱们夫人也愿意。这叫做“自求心安”。
' Q5 e4 @/ o  e! h0 Z& ]卢义 （白） 敢情还有这么些事呢！天不早了！快点上粥厂张罗去吧！
; y# j  K+ P5 E卢仁 （白） 走着，走着。
（卢仁、卢义同下。）
. {' @2 N" U0 d0 \% ]+ L
( V# E) Z- c* e2 H0 p" L, z6 i【第十四场】

（胡婆贫装、提篮上。）
胡婆 （念） 登州发大水，差点儿作了鬼。
我，胡婆，从前在薛府上佣工。不想登州城让水给淹啦，还算好，遇见了救生船，把我给救上来啦。到了这莱州府，我人生面不熟，两眼黑呼呼的，上哪儿吃饭去呀！幸亏本地卢相公设下了粥厂，我每天三顿，全仗着这点粥来保养着。看天不早啦，还是打粥去吧。
（胡婆下。）   
- h3 C! X* @" d5 c) ?, N
$ y* R5 f' O% Y) O【第十五场】
3 [$ x4 w0 b' m
（长丝头，薛湘灵贫装上。）
薛湘灵 （哭头） 啊啊啊啊！老娘亲！大器儿！官人哪……啊……
) W6 Q( G5 ^, U9 e- n$ }（西皮散板） 一霎时又来到一个世界，
（白） 梅香、院公！
（西皮散板） 叫梅香唤院公为何不来？
8 g$ M) g! q; w7 }2 @& k4 V! V（白） 官人，我饿了哇！
  `' `+ b' n' M) N5 S7 F（西皮散板） 腹内饥唤郎君他他也不在，
5 ^, c# U# z4 v( y2 `, [（西皮散板） 却为何到荒郊不见亭台。
（薛湘灵看衣服。）
- N) n3 x$ c/ o& ?) n( T薛湘灵 （西皮散板） 恍惚间与众人同把舟载，
# ^# d6 {  {. }4 O( w) b* W/ K莫不是应验了无情的水灾。
6 E" a0 L( y7 \* |老娘亲她必定波中遇害，
苦命的大器儿鱼腹葬埋。
6 z" a$ }* l; Z- z（胡婆上，望。）
胡婆 （白） 呦，这不是姑奶奶吗？
4 Y: S! `1 }. R$ u- L薛湘灵 （白） 啊！胡妈妈。
胡婆 （白） 是我呀！
（薛湘灵、胡婆抱头而泣。）
薛湘灵 （西皮散板） 见胡婆好一似空山闻籁，
你可曾见我夫与我萱台？
& w) E1 w! J3 a3 B* r" P胡婆 （白） 我说姑奶奶，您看这场水灾，登州城让水都给淹啦，老夫人和姑老爷，恐怕一时您见不着面啦！
薛湘灵 （西皮散板） 听他言把我的肝肠痛坏，
! f1 U; |7 h3 q, Y9 D! L你送我回故乡寻找尸骸。
胡婆 （白） 姑奶奶，刚才我不是说了吗，登州城让水都给淹啦，故乡变成大河啦，老夫人和姑老爷八成变了鱼粪和虾米屎啦。
$ w6 X- G0 h( O（胡婆见薛湘灵哭。）
% N7 I  A5 y2 T0 p+ B胡婆 （白） 哟，您别哭啊，您饿不饿哇？
薛湘灵 （白） 我腹中甚是饥饿，胡妈妈你快快与我安排饭菜。
" h, I. F) h  h0 \* Q( y3 m% v胡婆 （白） 哟！您还当时从前咱们在家哪，说声开饭就端上来啦？四个碟子、八个碗，丝溜片炒的燕窝鱼翅！这会您可别做那个梦啦。
9 d4 p6 G9 s/ r+ y2 v# B. d7 V薛湘灵 （白） 我用何物来充饥呀？也未曾带着银两。如何是好？
- M: D' E6 }( u4 H% w$ k" r胡婆 （白） 您怎么这么糊涂，说未带银两，您要知道发大水，咱们不早就搬家了吗。
薛湘灵 （白） 用何物充饥呀？
5 X4 [$ Y  D, u1 d  U# l0 k（薛湘灵哭。）
8 K% a4 R5 h$ P* ^: I# Z. P胡婆 （白） 真个的，您有住处没有哇？
薛湘灵 （白） 住处？
胡婆 （白） 啊。
薛湘灵 （白） 我无有啊。
胡婆 （白） 姑奶奶，您别哭，我跟您说得啦，此地又一个卢家庄，有位卢相公，设下粥厂，登州来的灾民，都上那儿打粥去，您跟我也去打粥去好不好哇？
薛湘灵 （白） 想这粥乃是饭后之品，薄薄一碗稀粥，焉能充饥呀！
7 j* {  |7 N$ Z6 L( U( o胡婆 （白） 哟！姑奶奶，到了这个节骨眼，你那转文哪！我也跟您说一句吧，这叫做“此一时，彼一时也”。
薛湘灵 （白） 呀！
5 Q5 ^  Y; C8 T6 }5 b: ^（西皮散板） 一席话惊得我如梦方解，
（薛湘灵、胡婆同走圆场，卢仁、卢义反上，众难民同上，领粥，吃粥，胡婆领一碗与薛湘灵，老妇上。）
卢仁 （白） 没有了，下午再来吧！
老妇 （白） 哎呀！
8 {7 N# n* F: i7 T4 e! b) Z（老妇哭。薛湘灵把自己的粥给了老妇。）
胡婆 （白） 哟！姑奶奶，您怎么把粥给了她啦？
" ~: \3 N8 }4 D( |; t/ {& E/ o薛湘灵 （白） 唉！
（西皮散板） 看见了年迈人想起萱台！
胡婆 （白） 您还没吃那，怎么都给了她了！
薛湘灵 （白） 看她实在可怜！
胡婆 （白） 这倒也说的对！
: c/ P% ?2 [( r（卢仁看薛湘灵，和卢义耳语。）
卢仁 （白） 喂！他们打完粥不走，在这儿磨烦什么？
胡婆 （白） 二位多担待吧！这位没有打过粥！
卢仁 （白） 我有件事跟你商量商量。
' E7 W$ [0 |# V) o/ v胡婆 （白） 什么事呢？
# l9 v3 f  e* L9 m8 T" L8 b7 g卢仁 （白） 我们府里缺少一个哄小少爷的老妈子，我看这位年轻轻的，干这件事准行，有了吃的住的了，不知你们愿意不愿意？   
胡婆 （白） 你等等，我跟他说一声。
小姐，您别走哇！您听见没有？他们府里要雇一个哄小少爷的老妈子，您去好不好？
0 D0 E" Q+ k9 ^0 g# t薛湘灵 （白） 你为何不去？
+ C7 B7 d8 X! K胡婆 （白） 不是有您吗？还是您去合适，我这么大岁数，在外边也方便，您不如先在这儿待着，慢慢再打听家里的消息！
薛湘灵 （白） 不知这小少爷是怎样的哄法？
9 J( i# ?$ f/ g' I3 o4 [- ?$ T* ?- x胡婆 （白） 我问您：当初在家里时候，我是怎样哄您来着；您就这样的哄人家！那就行了！
, T& b# A" r8 B" N3 B$ V' o（薛湘灵哭。）
胡婆 （白） 您别哭了！愿意去不愿意呀！
（胡婆见薛湘灵点头。）
胡婆 （白） 愿意去，好。
* P( f5 T2 A- O6 K% V% R: j5 f/ `我说二位，她愿意去。
" ]9 _$ ]& ^2 |$ }1 i卢仁 （白） 那就跟我们走吧！
胡婆 （白） 对！小姐您就跟他们走吧！
薛湘灵 （白） 胡妈妈，你要常来看我呀！
. ^; [' @: r9 }7 D; x胡婆 （白） 过两天我一定来看您，别难过了！我走了。
2 J2 a3 L" n) R: Z- l（胡婆下。）
卢仁 （白） 跟我走吧！
（薛湘灵、卢仁同走圆场，薛湘灵随卢仁入门。）
& R% Y2 X8 N* |+ H卢仁 （白） 你在这儿等会。
* Z: W3 t. z! l8 K7 L7 b有请相公、夫人。
（丫鬟、碧玉、卢胜筹、赵守贞同上。）
卢胜筹 （念） 功名成就免贫困，
赵守贞 （念） 终日感念赠囊人。
卢胜筹 （白） 何事？
0 T* j+ s. @+ v) w; T7 u5 a/ z卢仁 （白） 启禀相公、夫人：您不是叫我找一个哄小少爷的老妈子吗？已经找到了。
卢胜筹 （白） 现在哪里？
8 S' F7 R) l- Y5 k: q  ]0 |" U5 g% }* G卢仁 （白） 现在门外。
赵守贞 （白） 叫她进来。
# r) p7 ^- l" `6 C, a% |6 ]卢仁 （白） 来，来，来，见过相公，夫人。
+ f! k& K+ N7 s' ?! d薛湘灵 （白） 参见相公、夫人。
' b+ P  y6 i3 s% Q1 ]: }: z赵守贞 （白） 这女子你姓什么？
4 v3 ]8 H" p& p/ F' ]' ]薛湘灵 （白） 姓薛。
" K" T3 ^& g' t1 ]; F' v1 q, n: t赵守贞 （白） 哪里人氏？
7 I+ y* r! d: K, H$ e# e. s" T薛湘灵 （白） 登州人氏。
+ Q7 q/ W  M1 N赵守贞 （白） 登州灾情如何？
2 J& A; K9 u  T4 l4 y; w# [* _薛湘灵 （白） 被水淹没了。
9 \1 t# Z' B$ |' K+ K赵守贞 （白） 丫鬟，领她到后面更衣、用饭。
丫鬟 （白） 随我来。
（薛湘灵随丫鬟同下。）
4 z, s; `" [! U5 Q5 e卢胜筹 （白） 夫人，你我的儿子往哪里去了？
赵守贞 （白） 丫鬟，请你家小少爷。
碧玉 （白） 是了！
( T; s6 x" f; \8 `有请小少爷。
* m, K% v2 u/ y3 D6 m' k8 C（卢天麟跳上。）
2 U& ]' U: J* m. G$ W" [/ u( B6 L7 a卢天麟 （白） 来了，来了！爹爹，妈。
- P  O, E5 h$ ?' T6 R3 R赵守贞 （白） 儿啊，你往哪里去了？
0 [. L* X$ V6 P" N2 x7 _8 j& d$ N卢天麟 （白） 我念书玩去了。
赵守贞 （白） 既然念书，又为何贪玩？
卢天麟 （白） 妈，您不知道。我是一边念书，一边玩。
赵守贞 （白） 相公，看将起来，你我的儿子是有出息的。
1 [, i6 ]- ]) ^, ~: ]7 {8 ~卢胜筹 （白） 你看他满身灰尘，还有什么出息呀！
$ z% H$ k4 ~; h+ e0 _0 D  F赵守贞 （白） 儿啊，你哪里来的这身灰尘哪？
（赵守贞替卢天麟掸土。）
+ \  S. D7 n5 i卢天麟 （白） 妈，我念书念腻了，上后花园打秋千去啦，摔了一个跟头。
赵守贞 （白） 儿呀，摔着了无有哇？
卢天麟 （白） 不要紧，没摔着。
赵守贞 （白） 如今与我儿雇了一个妈妈，哄弄我儿玩耍，可好哇？
卢天麟 （白） 我不要。
( Y6 S* ^& \/ a6 a1 `7 X7 n5 O赵守贞 （白） 怎么？
9 v! @9 T4 }; G/ r卢天麟 （白） 七八十岁的老妈子多么讨厌哪！
赵守贞 （白） 儿呀，这个妈妈不老哇！
卢天麟 （白） 不行，我得看看。
$ M% O2 @  s2 p3 y赵守贞 （白） 丫鬟，唤薛妈前来。
碧玉 （白） 薛妈快来。
: u- G0 E4 L% N. ^3 \（薛湘灵仆装上。）
" X- U* n- H) k6 r薛湘灵 （念） 一家离散付东流，骨肉牵挂在心头。 ②
碧玉 （白） 咳！瞧你这个劲！快着点，夫人叫你哪！进来。
5 F! m6 I! H6 K8 P卢天麟 （白） 妈，就是她吗？
碧玉 （白） 咳，过来见过小少爷。
薛湘灵 （白） 跟我玩耍可好？
卢天麟 （白） 好，妈，我愿意跟她玩。
' L, @5 _* O6 i走走，咱们玩去。
# R, |0 o: S4 u9 _赵守贞 （白） 薛妈，待她到外面玩耍去吧，要小心荷花池，当心太湖石，莫惹梁上蜂，休挑蛛网丝。
  I5 Q& N% j2 f) K3 z1 f2 n* I薛湘灵 （白） 是。
（薛湘灵欲行。）
赵守贞 （白） 啊，薛妈，哄着小少爷玩耍，千万不可打秋千，不要摔坏了我的儿子呀！
卢胜筹 （白） 夫人你忒以地罗唣了！
卢天麟 （白） 走吧，走吧。
赵守贞 （白） 啊，薛妈……
卢胜筹 （白） 啊，夫人，我代你讲了吧：要“小心荷花池，当心太湖石，莫惹梁上蜂，休惹蛛网丝”。哈哈哈！
' |1 K$ o2 L5 @% m" \! E: S（卢胜筹、赵守贞同下。） ③
卢天麟 （白） 走吧，走吧！我们玩去啦！
（薛湘灵、卢天麟、碧玉同走圆场。）
3 b* A; e$ a. m" s8 G9 a卢天麟 （白） 真个的，薛妈，你们家也有这样的房子么？
薛湘灵 （白） 这……我乃贫寒之家，无有哇！
碧玉 （白） 什么！她家也配有这样的房子！无非半间破草房！
8 w5 ~! w9 f& _9 z# V6 F卢天麟 （白） 啊，薛妈，你们有这样的花园吗？
4 F1 ]9 J6 A5 I+ i8 k4 K# U碧玉 （白） 什么，他们家有这样的花园，她也配呀！她上咱们这儿来开眼啦！我告诉你：薛妈，这是三间花厅，里面有床铺，小少爷要是玩累了，哄他睡觉。这哄小孩可不是容易的，要是磕着碰着，你可担待不起呀！我说的话，你爱听不听！
6 g2 q4 r: S9 A: u$ l7 c% @  ~. \6 x薛湘灵 （白） 多谢指教。
碧玉 （白） 这不算什么，喂，薛妈，这有玩艺，你知道这个怎么玩吗？
1 Z- X8 a$ `/ D. P9 i+ M（碧玉拿玩具。）
- F4 ~" w* R7 T0 Z, j卢天麟 （白） 拿过来吧，你干什么哪？
- x' o6 ~+ T! L( [; @! p碧玉 （白） 我教给她，她好哄你玩啊。
( _+ {1 T0 M% D卢天麟 （白） 这儿不要你，快给我出去，快给我出去！
4 i6 W- ]& R- X! j! R: W; K5 J( Z/ {- V碧玉 （白） 这是怎么说的？有了新就忘了旧是怎么着？你还不错呢……
! u1 R. S' r! ~# ?* h+ z3 H（碧玉下。）
6 w/ |6 [; ^8 c9 b; Q% e卢天麟 （白） 薛妈，你倒是跟我玩啊！
薛湘灵 （白） 好哇。公子，你看看这个可好哇？
（薛湘灵拿玩具。）
# d8 [; E: g4 C6 w卢天麟 （白） 这个呀，不好。
! c$ s0 w/ Q, P& q" e薛湘灵 （白） 这个呢？
  k7 P- F* Y* Q0 e（薛湘灵另拿一个。）
  `6 _6 }; B9 k9 o卢天麟 （白） 这个呀，也不好！这我都玩腻啦！你给我想个新主意玩，好不好哇？
薛湘灵 （白） 我与你想一个……噢，与你剪个纸人儿如何？
卢天麟 （白） 怎么着，你给我剪个纸人？拿好极啦，好极啦。你倒是快着点呀！
" r$ S8 J1 D) ~薛湘灵 （白） 好好好。
卢天麟 （白） 快着点儿呀，快着点，你倒是给我快着点儿呀！
7 ?9 _7 g, ?( `# q( c! u, `# @8 `薛湘灵 （白） 这个纸人儿可好哇？
& {2 \9 o3 ~5 _. x3 N5 m卢天麟 （白） 真不错，你会剪马吗？教这小人骑马玩，那够多好哇。
薛湘灵 （白） 好好好。
卢天麟 （白） 可是这么着，我要绿马。
1 @& A2 Q( @! V* p  N（薛湘灵闻言一惊，触动心事，又隐忍住。）
3 C7 o# ^  c. W3 l卢天麟 （白） 快着点呀，快着点呀，你倒是快着点呀！
薛湘灵 （白） 人二足、马四足，是要慢些的。
( p- S" ?8 S9 ^卢天麟 （白） 是呀，人两足、马四足，当然剪的慢啦，那不成，那你也得给我快着点！
薛湘灵 （白） 你看这个绿马可好哇？
" x( ^, n1 R; z" i& ]$ p2 T卢天麟 （白） 绿马儿真好玩，它会走吗？
薛湘灵 （白） 纸马儿焉能会走？
" J; u; A, ~$ E$ _6 Q  k( w: R卢天麟 （白） 它不会走，我会走，你瞧，我学马，马是这么样走。
（卢天麟爬行。）
+ G6 B; d* ~( w8 p9 r薛湘灵 （白） 快快起来！公子不要脏了衣服哇！
' k+ S9 Y7 j1 e. T) G$ D. y卢天麟 （白） 对呀，别脏了衣服。我学完了，该你啦。
薛湘灵 （白） 什么？
卢天麟 （白） 学马走。
薛湘灵 （白） 嗳，人是人，马是马，人哪有学马的道理呀？
卢天麟 （白） 你就学一个得啦。
薛湘灵 （白） 我不能学。
卢天麟 （白） 你不学？那还是我来学！
3 n0 u! E) s8 ^7 `4 _6 m# C薛湘灵 （白） 快快起来，快快起来！
7 N  b0 W- C' A* h2 q. A卢天麟 （白） 你倒给我学个马，您看这还有马鞭子，你当大马，我当赶马的！你快给我学呀，你快着点呀，你倒是快着点呀！
薛湘灵 （白） 蝴蝶来了！
卢天麟 （白） 蝴蝶在哪儿哪？我怎么看不见哪！在哪儿？
薛湘灵 （白） 它又飞了！
5 a9 d3 _! _+ _/ a; F8 r4 t" I卢天麟 （白） 我要蝴蝶、我要蝴蝶。
9 B1 E6 k: ]6 Q（卢天麟哭。）
薛湘灵 （白） 啊，公子不要啼哭，我与你剪个纸的可好哇！
/ S0 R0 M1 T  l8 o3 R6 s卢天麟 （白） 快点，给我剪！快着点呀。
（卢天麟睡熟。）
  Y5 _7 C! Y! F% f2 L薛湘灵 （白） 咳！
  w# \3 _1 [4 [4 `（二簧慢板） 一霎时把七情俱已磨尽，
参到了酸辛处泪湿衣襟。
8 `  I1 d4 Z) Q) y/ d（二簧快三眼） 我只道铁富贵一生铸定，
又谁知祸福事顷刻分明；
想当年我也曾绮装衣锦，
到今朝只落得破衣旧裙，
4 Q! x4 y8 i! {' \- o& o. V# Q这也是老天爷一番教训，
& n: ~0 v* K3 T9 r1 J- p他教我，收余恨、免娇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恋逝水，苦海回身，早悟兰因。
可叹我平白地遭此贫困，遭此贫困，我的儿啊……
8 k8 R! C0 c% y2 K* _% h; y（卢天麟呓语，翻身。）
卢天麟 （白） 快着点呀！
, w+ ~# v8 D/ u# ]6 f- M& z/ }$ J薛湘灵 （二簧快三眼） 把麟儿误作了自己的宁馨！
忆当年出家时娘把囊赠，
7 }& \  S6 q  @" n宜男梦在囊上绣个麒麟；
& P: {. F  e4 s1 @6 }- J: [到如今受凄凉娘又丧命，亲娘丧命，我的娘啊……
（卢天麟醒。）
/ K; c/ |; U$ ^9 j卢天麟 （白） 薛妈！你不哄我玩，怎么哭啦！我告诉我妈去。
薛湘灵 （二簧快三眼） 公子醒我侍奉且莫高声。
（行弦。）
卢天麟 （白） 咱们到花园玩去。到了花园，你给我逮只蝴蝶儿！
: S8 ~# H8 a- K& Z3 K# m薛湘灵 （白） 好好好。
（薛湘灵、卢天麟同入园。）
卢天麟 （白） 我要一个黄的。
" u: s5 I5 S! a3 Q/ r( Z& X薛湘灵 （白） 你要黄的。
卢天麟 （白） 我还要一个红的。
薛湘灵 （白） 还要个红的。
卢天麟 （白） 对啦！到了花园，可得给我逮着呀。我的皮球在这儿哪，你给你拍个皮球看看。
( h; h7 N0 j/ m薛湘灵 （白） 你要当心哪！
: c( c, w8 o" D* X! K1 F卢天麟 （白） 我知道啦。
薛湘灵 （白） 当心。
卢天麟 （白） 薛妈，我给你扔个高的，你瞧瞧。
（卢天麟抛球，误入楼上。）
" m' G) f+ u) V2 l卢天麟 （白） 哎哟，皮球扔到楼上去啦。你快去给我捡下来。快着点呀，你倒是快着点呀！
9 L+ |) b- j! X6 b: [- \薛湘灵 （白） 啊公子，夫人无有命令，我不敢前去啊！
4 J  A3 }$ h) p5 n4 a) u4 j8 o卢天麟 （白） 你给我捡去，我要皮球。
薛湘灵 （白） 不要也罢。
  p, i; J; T$ p3 |3 x6 x卢天麟 （白） 我要，我要！有我哪，你给我上楼找去。
4 V  j8 ?. O" o3 H薛湘灵 （二簧快三眼） 公子命敢不遵把朱楼来进，
$ h0 T2 l3 |5 h) u: p; y（行弦。）
卢天麟 （白） 你怎么还不上去？
薛湘灵 （白） 我怕夫人怪罪！
* m; j% V) ]$ T  C卢天麟 （白） 我妈不答应有我哪！怕什么，你给我拿去。
薛湘灵 （二簧快三眼） 我只得放大胆四下找寻。
; ]3 Z' c3 j. U4 J（薛湘灵上楼，找球。卢天麟偶扯帘，薛湘灵见锁麟囊惊视，哭出声。）
薛湘灵 （二簧散板） 蓦地里见此囊依旧还认——
卢天麟 （白） 我告诉我妈去！
1 p. h* C- t8 G* W, K（卢天麟下。）
* q5 x$ |$ {& Y. P* a) @, ^薛湘灵 （二簧散板） 分明是出阁日娘赠的锁麟；
今朝见此囊莫非梦境？
3 o" U& v* j! ~! [! P9 J我怎敢把此事细追寻！
3 K8 ^0 q( {6 T) {( K+ M手托囊思往事珠泪难忍，
! g$ O  r' F  H- {$ v  v8 m( Y（薛湘灵哭。赵守贞携卢天麟、碧玉、丫鬟急同上，上楼，薛湘灵惊放囊。）
赵守贞 （白） 大胆！
（二簧散板） 大胆薛妈乱胡行。
- y7 c' z; X  \（白） 哽！大胆薛妈，平白地上楼做甚？
薛湘灵 （白） 夫人息怒！适才公子将球抛在楼上，命我上楼寻球，我说不敢，恐怕夫人怪罪；公子言道，有他做主。
赵守贞 （白） 儿啊！此话可是你讲的？
卢天麟 （白） 不错，是我叫她上来的。她瞧见这个红布口袋就哭啦！
) G) l$ k' A2 e: \7 U赵守贞 （白） 有这等事！薛妈随我下楼，有话问你。
! [1 G( @3 q6 d5 Z* J6 j7 U5 K: e（赵守贞见薛湘灵看囊。）
赵守贞 （白） 看什么？
薛湘灵 （白） 锁麟囊。
赵守贞 （白） 怎么讲？
薛湘灵 （白） 锁麟囊。
9 \! F7 m- L) b赵守贞 （白） 快快随我来！
8 p6 T6 t  Q% h8 x  m4 B8 P（众人同下楼。）
赵守贞 （白） 啊，薛妈，你到底是哪里人氏？
薛湘灵 （白） 登州人氏。
( @7 z$ W# G+ I+ N2 g0 U& W赵守贞 （白） 你叫什么名字？
薛湘灵 （白） 这……
碧玉 （白） 你瞧，夫人问你话，你快说！干嘛又装模作样的？
薛湘灵 （白） 我叫薛湘灵。
8 E  v8 D0 _  i! _& D$ ]$ [  S  R9 H赵守贞 （白） 你以前家世如何？
薛湘灵 （白） 我的家世么？——与夫人一样啊！
赵守贞 （白） 如今呢？
6 G! V' N+ f$ `* o% V. Z% T+ \薛湘灵 （白） 如今被大水淹没了！
& w; L! R- \, T! i$ l赵守贞 （白） 你几时出嫁的？距今几年了？
薛湘灵 （白） 这……己酉年六月十八日出阁，今已六载！
赵守贞 （白） 六月十八日，今已六载
- Q" N- l0 Z9 p; v- X9 V; B啊，儿啊！你今年几岁了？
卢天麟 （白） 妈，我不是五岁了吗？
6 a0 k4 g  l" O! M" a2 t赵守贞 （白） 五岁了！玩耍去吧。
- N( l2 }  m3 j  o) |卢天麟 （白） 我玩去啦。
（卢天麟下。）
赵守贞 （白） 碧玉，与薛妈看座！
1 m: d+ J3 W4 O3 B; c! P# Y8 C$ l碧玉 （白） 夫人，您在这，哪有她的座儿呀？
赵守贞 （白） 有话问她，请她坐下。
- |7 \* y: k+ A3 V/ S碧玉 （白） 不是，她是老妈子，怎么就有座儿啦？
' S, T5 n. p6 a赵守贞 （白） 不必多言，快快看座。
碧玉 （白） 想不到，她到红啦！
# U6 J: ?2 U$ T7 l8 x  h（碧玉挪椅。）
碧玉 （白） 您请坐吧。
0 C, m$ ]3 Y- [. [3 j* m, i（碧玉嗽声。）
薛湘灵 （白） 请来上座。
碧玉 （白） 我站惯了。
" X0 T0 o$ p0 L, v* Z! u赵守贞 （白） 请坐。啊，薛妈，那年六月十八日天气如何？你可记得呀？
& O9 c. e8 w; k6 V薛湘灵 （白） 记得。
  W3 B9 x. ]2 m4 G" {5 C( q赵守贞 （白） 记得。慢慢讲来。
5 Q, z. L& S- V* c8 K0 p薛湘灵 （白） 夫人容禀。
/ Z( p/ e3 m* b0 J% ?+ E) c; l! S# J（西皮原板） 那一日风光好忽然转变，
（行弦。）
9 D/ h' }2 s' t: b9 X8 O赵守贞 （白） 忽然转变，又怎样啊？
薛湘灵 （西皮原板） 霎时间日色淡似坠西山。
（行弦。）
! v9 m4 ~3 i7 [赵守贞 （白） 似坠西山，后来呢？
- m  M0 f# e' {9 u, a9 h薛湘灵 （西皮原板） 在轿中只觉得天昏地暗，
* f! \8 k/ @8 o* P6 N9 Z3 E耳边厢，风雨断，雨声喧，雷声乱，乐声阑珊，人声呐喊，都道是大雨倾天。
1 U# d, ?5 b! v: B（行弦。）
赵守贞 （白） 何处避雨？
薛湘灵 （白） 春秋亭。
赵守贞 （白） 春秋亭？我来问你：那日春秋亭中避雨，就是你一乘花轿，还有第二？
6 Q1 I, n$ j5 A8 D  {薛湘灵 （白） 还有一乘。
# u; C  w( ^: _3 ^赵守贞 （白） 哦，还有一乘？那花轿是怎样的风光？
薛湘灵 （白） 那花轿么？夫人哪！
（西皮原板） 那花轿必定是因陋就简，
隔帘儿我也曾侧目偷观；
3 r9 x/ N0 P8 H8 c虽然是古青庐以朴为俭，
3 ]( ], q9 Y* _" F哪有这短花帘，旧花幔，参差流苏，残破不全。
（行弦。）
$ }) ?' a- i9 H" R4 N. b/ A赵守贞 （白） 那花轿残破不全！碧玉，将薛妈座位移至客位。
6 P: ]! i1 a0 G9 f碧玉 （白） 我说夫人，她在这儿坐着就可以啦，怎么又跑到客位去啦？
5 K3 y4 \$ O: @; Q1 @5 m* v& C" O: G赵守贞 （白） 不必多言。
碧玉 （白） 好，不但红，而且红得发紫啦。
起来，起来，我给你挪窝儿。
（碧玉移座。）
" s7 _  l- G* p' V赵守贞 （白） 请坐。我来问你：那轿中人她又是怎样？
薛湘灵 （白） 夫人哪！
（西皮原板） 轿中人必定有一腔幽怨，
她泪自弹，声积断，似杜鹃，啼别院，巴峡哀猿，动人心弦，好不惨然。
9 m- G4 P6 w4 H3 z8 {9 O% r于归日理应当喜形于面，
为什么悲切切哭得可怜！
* b& X8 _! o; G$ V6 [. r（行弦。）
; C! X  A$ }6 h+ R4 E& n赵守贞 （白） 哭得可怜，难道你就无动于衷么？
! Y/ r, ~/ o! g  D# D薛湘灵 （西皮原板） 那时节奴妆奁不下百万，
怎奈我在轿中赤手空拳。
（行弦。）
赵守贞 （白） 赤手空拳，就罢了不成么？
$ X  l" i0 g3 f! H- V$ i薛湘灵 （西皮原板） 急切里想起了锁麟囊一件，
囊虽小却能作积命泉源。
& l0 @2 Q8 f4 T9 C2 w8 e（行弦。）
赵守贞 （白） 碧玉！快将薛妈座位，移到上座。
& {3 W. c" G4 X" B7 H0 q碧玉 （白） 夫人可是这么着，她来到咱们家，一手还没露呢！怎么又上座啦？
赵守贞 （白） 又来多口！快快移来吧。
+ n7 A7 }: D# y4 i9 G( f, a碧玉 （白） 您这叫步步高升啊！
1 N+ f8 N: O6 y9 x$ V; S* b/ t赵守贞 （白） 快快请坐吧。那锁麟囊中盛有何物？慢慢讲来。
薛湘灵 （白） 夫人哪！
6 S- x! l2 @3 q- r. S（西皮流水板） 有金珠和珍宝光华灿烂，
$ o: N; c& @) C  Q$ B红珊瑚碧翡翠样样俱全；
还有那夜明珠粒粒成串，
0 G! c- ~' y, A6 r+ \$ S: [还有那赤金练、紫瑛簪、白玉环、双凤錾、八宝钗钏，一个个宝孕光含。
" R3 J& l4 h" q3 |1 D2 }这囊儿虽非是千古罕见，
9 |- J/ ]: {+ s6 u换衣食也够她生活几年。
# k, m% K2 U4 u' g9 I& F赵守贞 （白） 那女子收下了无有哇？ ④
$ b3 H5 D1 s+ B1 c$ {% ?薛湘灵 （西皮摇板） 那女子心性洁世俗不染，
留下了锁麟囊把珠宝退还。
赵守贞 （白） 呀！
（西皮摇板） 听她言不由我心中暗转，
5 \# I: j! Q% C果然是当年知己到此间。
, t$ }% h1 S) k% ?; A0 R赵守贞 （白） 碧玉，领薛妈后面更衣！
) c; V( P$ y* [碧玉 （白） 您的衣服，给她穿哪？
3 W1 w7 Z+ t+ B! r赵守贞 （白） 是呀。将我那上等的衣服与她挑选！
# X1 X7 M" O# N& c$ T& n6 p$ a碧玉 （白） 得，走吧。
薛湘灵 （白） 啊夫人！这是何意呀？
/ v8 S4 Y" j: c% z+ N赵守贞 （白） 不必多疑，我绝无恶意，快快去吧！
8 M3 O2 k3 U  D& B- g1 N碧玉 （白） 走，跟我穿衣服去啊。我说薛妈，我真是佩服你就算得啦，你呀，算是把我们夫人给蒙啦！
（薛湘灵随碧玉同下。卢胜筹上。）
卢胜筹 （白） 咳！这是哪里说起，真是善门难开，善门难闭！
赵守贞 （白） 相公何出此言！
卢胜筹 （白） 娘子哪里知道，我们将薛妈收下来，不想她的母亲、她的丈夫、她的儿子与一两位亲友，都找上门来了！
赵守贞 （白） 怎么，她的母亲、丈夫、孩子、亲朋都来了么？哎呀，来得正好，如若不然，我还要派人寻找他们前来。
3 ~5 Z; L$ T& `( d卢胜筹 （白） 夫人，你莫非疯了么？设此粥厂，已有人怪我市惠！如今又收留这一家……
赵守贞 （白） 你可晓得这薛妈她是哪个？
* }$ z/ l4 r. j( M5 S. s卢胜筹 （白） 是哪一个。
赵守贞 （白） 就是那赠囊之人，来到我们这里呀！
卢胜筹 （白） 哎呀呀！想你当日出嫁之时，受尽世态炎凉，唯有这赠囊之人情深意重！今日到此，厚礼相待才是。
赵守贞 （白） 是啊！她阖家今在何处？
卢胜筹 （白） 现在外面。
2 W# I# G/ U' m* f, m' n; F赵守贞 （白） 快快请了进来。
卢胜筹 （白） 我亲自请来。有请！
" A, J: q' d/ O6 m（胡婆、薛母、周庭训、周大器、程杰、胡俊、老傧相、少傧相同上。）
胡婆 （白） 啊，老夫人随我进来吧，姑奶奶就在这儿。
老夫人，我给您引荐引荐吧。这是卢相公、这是卢夫人。
5 I' r' I/ A1 h5 G这是我们老夫人，这是我们姑老爷。
周庭训、
2 |& j6 f" Z$ z; |薛夫人 （同白） 这厢有礼。
赵守贞 （白） 这厢还礼。
* K- i' Y; M" v" x# i* w1 z薛夫人 （白） 啊，卢夫人，我的女儿现在何处哇？
赵守贞 （白） 现在我们这里，先请坐下，待我请来。
碧玉快来。
（碧玉上。）
- \9 H' V7 g  s* M" K  l% f碧玉 （白） 什么事？
赵守贞 （白） 薛娘子可曾换好衣服无有哇？
  L3 i  F% ]# y6 v& m/ Z9 a碧玉 （白） 您不是说，把您的好衣服拿出来给她穿吗？我就把您的箱子打开啦，我教她自己挑，我说你看那件好看，你穿那件。我拿出一件，她穿上啦。甭提多么好看啦，这末办，我把她请出来，您看看怎么样！
2 d3 R$ Q9 `( h# A# M: N7 H9 Q赵守贞 （白） 请了出来。
, S: {! B) B  c1 l/ B. e碧玉 （白） 您等着。
有请薛娘子！
  Z2 t9 g* l3 J& k（薛湘灵上。）
薛湘灵 （西皮二六板） 换珠衫依旧是当年容样，
7 i8 g  W! v2 G9 {% ?莫不是心头幻我身在梦乡。
薛夫人 （白） 啊，女儿！
薛湘灵 （西皮二六板） 猛抬头见老娘笑脸相向，
儿的娘！
, O4 l6 h( ]. J( V# m7 s0 l8 i# K问一声老娘来自何方？
# G, B" `+ c9 \0 a- i  Z/ c& k薛夫人 （白） 我们遇见救生船，将我们救到岸上，又听见胡妈妈言道，方知你在此居住啊。
9 Y" ]0 B. ]. Q薛湘灵 （西皮二六板） 这才是脱危难吉人天相，
周大器 （白） 妈，我在这儿哪。
薛湘灵 （西皮二六板） 我的儿呀！
见我儿不由我喜笑非常！
5 F+ W. Z+ X2 s! F: f老天爷他还我珠归掌上，
9 G% x  w' e! C3 p3 _* {! [- _( x4 Q; X) f周大器 （白） 妈，我爸爸也来啦！
9 m1 t2 q$ s# P: t周庭训 （白） 娘子！
8 ?/ z7 s1 e* p' Z# s- O/ A薛湘灵 （西皮二六板） 见官人倒叫我无限仓惶。
4 D4 o" E& J% ?5 U3 {  Y0 U* B周庭训 （白） 娘子，你因何至此啊？
) ^# z9 c* a4 t* m* D6 m" ]- }薛湘灵 （西皮二六板） 一霎时触情肠感怀万状，
周庭训 （白） 啊！娘子，我们夫妻离而复合，怎么倒哭泣起来了！
薛夫人 （白） 是啊！一家团圆，正该高兴才是，怎么倒伤起心来了！
& p6 W( N8 }3 ]% F. U薛湘灵 （西皮二六板） 我官人怎知我历尽沧桑！
到此事真教我有话难讲，
2 g; o/ S$ I# V3 D8 B( f薛夫人 （白） 儿啊！你有什么为难之事，告知为娘，与你做主。
薛湘灵 （白） （哭头）儿的娘啊！
$ @  C% |% I" X% d0 v（西皮摇板） 想当年赠人物岂望报偿？
老娘亲与官人要明以往，
问一声卢娘子便知端详。
0 u" U! i0 [' \1 K8 z薛夫人 （白） 啊，夫人，我的女儿蒙你收留，我们感激不尽；为何还要这般的款待与她呀？
; b& D- w% G8 I5 _! `赵守贞 （白） 老夫人啊！
! {# b5 v! p9 Z/ i% `5 @（西皮摇板） 都只为感知己实在难忘，
六年前薛娘子赠我麟囊。
' \) @. K+ I; Z! a  d; e  X（卢天麟上。）
* t2 u( `. `2 a7 q薛夫人 （白） 哦，原来如此。
梅香 （白） 薛良，感情要锁麟囊，不要珠宝的就是他们！
1 F' w9 w, X" s. g. `& W薛良 （白） 是啊！卢夫人就是那位赵家小姐。
胡杰 （白） 嘿！我也想起来啦！我说你们两个过来！
程俊、
. d) H( Z5 c; ^4 n# m8 q: H; K少傧相 （同白） 干什么？
" T3 E( `: u/ \5 ^% D0 j胡杰 （白） 当初打赌的事，你们还记得吗？赵家可是阔了，薛家倒穷了，你们俩怎么说吧？
! D# n1 o# a# o# c程俊、
少傧相 （同白） 我们认输还不成吗？哙。
+ l# q& K' I3 Z; B' i（程俊、少傧相对卢天麟、周大器。）
1 d! `) E: }; _, T0 B$ ~+ m  f程俊、
少傧相 （同白） 你们俩多大了？
周大器、
卢天麟 （同白） 五岁了！
: ^" f$ ?( p1 m1 I* k程俊、
+ ?( R  o+ m/ q! z' M" Y) K& O& X少傧相 （同白） 真巧！——得，二位大叔。
' \! W4 G3 k. I; E薛湘灵 （白） 卢夫人，且喜我一家重聚，高情厚谊，容当后报，我就此告辞了！
赵守贞 （白） 且慢！我有一言，列位听了：想当年我出嫁之日，受尽世态炎凉，在春秋亭上得遇薛娘子，蒙她慷慨赠我锁麟囊；我虽璧还珠宝，但深感义重情长；知己之谊，时刻难忘。今日又得相会，我有意与薛娘子结为姊妹，同居一处，意下如何？
薛湘灵 （白） 这个……就依夫人！
赵守贞 （白） 贤妹请。
薛湘灵 （白） 请啊！
3 r+ T6 e' w: Q& G4 a7 g& G) c（西皮快板） 休将往事存心上，
% e* b; v7 u$ x2 i8 L为人心地须善良！
得知己，齐欢畅，
结金兰，诉衷肠；
待等来年禾场上，
把酒共谢锁麟囊。
（卢天麟、周大器分骑程俊、少傧相背上，赵守贞、薛湘灵三请，同下，众人同下。）
（完）

" L# N, _1 `9 N① 原本作：
赵守贞 （白） 这……唉！想这世态炎凉，多是势利之辈，不想在这春秋亭上，得遇知己。收下也罢！
. b& F1 f2 M4 W% }  a: x爹爹问过姓名，日后也好答报。
2 n. s! X9 D0 g( \赵禄寒 （白） 好，待为父与他们言讲。
. d# A( @$ i( H$ X% b* t8 A1 Q9 N我女儿言道：与你们夙不相识，本不敢受此厚礼，只是得一知己，可以无恨，只好收下。请问小姐尊姓大名，日后也好答报。
# |  D& i% i' G; \0 F薛良 （白） 这个……
2 j: V) o$ c9 _* O% Y薛湘灵 （白） 薛良！对他们言讲：昔日漂母饭信，非为报也。
薛良 （白） 是！
我们小姐不愿留名！天已晴了！我们要赶路了，吹打起来！
（薛家众人同下。）
赵禄寒 （白） 老哥哥请转！
这位小姐许配哪家，对我说名；日后也好登门叩谢。
& b, ^& A5 K- k- A$ B薛良 （白） 我家小姐既不愿留名，我也不便言讲，你我后会有期，请了，请了！
（薛良下。）
赵禄寒 （白） 哎呀呀！不肯留名，倒也难得。天也晴了，啊，我们也快快赶路哇！吹打起来。
（吹打。）
" V( p1 D/ h7 u- N5 c) o轿夫 （白） 对！老爷子！有钱了！吹打起来！
2 a9 _- ~) t: Q赵禄寒 （笑） 哈哈哈……
, L$ ]- R4 y3 ]4 f- ]. Y, x- S（赵家众人同下。）

4 Q) O/ U4 L: f② 原本作：
" ~) I, q# p! x& d  |  A8 Q薛湘灵 （念） 当初为主今为仆，矮檐之下须低头。
: A  }( @- u) b% u* i（过分强调贫富无常，故改。）
' |/ K+ `, R8 V) a5 {% `
③ 原本尚有：
赵守贞 （白）： 啊，薛妈，后园到处可以游玩，唯有那东南小楼，不可上去，若违我命，定责不贷。
5 u% ]: l% M' {4 {! E（前面既已改实囊为空囊，故将专为囊建楼情节改动。下同此。）

: `2 D. O! J' Y# M7 e* \" Y④ 原本作：
赵守贞 （白） 呀！
（西皮摇板） 听她言不由我心中暗转，
$ G1 \2 U! K8 U/ P. I, t3 M果然是大恩人来到此间。
  ^/ \) w8 b& u2 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