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词常识〗(八) 词律

jiuding

词本来是配乐的歌曲，因此词的最初全称为“曲子词”。词作者依照曲谱填写词句，曲名就是词调的名称，也叫“词牌”。后来词的音谱散失，词乐失传，词就逐渐脱离音乐而成为一种长短句的诗体，以格律严整的特殊形式流传下来。以后的作词者就只能依据前人作品的句读、平仄和押韵方式来写词，词的调名(即“词牌”)也就成了文字格律的一个标志。因此，一首词的“词牌”与该词的内容通常是没有关系的，它只表示该词在句读、平仄和押韵方式上的具体格式，而描述和规范这些格式的文字便叫做“词谱”。许多人不说“写词”而说“填词”，就是因为作者是在把自己的字句“填”到那个格律严整的“词谱”中去(曲谱没有散失前就是“填”到曲谱中)。早期词作一般都只写词牌而没有题目，后来的作者开始在词牌后加写一个题目，用以概括全词的内容。
! z+ b& E! _4 ~9 `: V" s- B/ m
" W: q2 [) M. ?4 P- d! @词可以根据其长短而分为“令”和“慢词”两大类：字句不多的小词叫做“令”，又称“小令”；篇幅较长、字句较繁的词则称为“慢词”。就象文章的分段一样，有些词可分为两部份、甚至三部份，其每一部份就叫做一“片”。如果一首词有两片，则分别称之为“上片”和“下片”。一首词的上下两片可能具有完全相同的句读、平仄和押韵方式，但也可能稍有不同或很不相同。

从广义上讲，词是属于诗的一种。正如我们在前言中所说，格律诗本身就是自带音乐的，有其音乐美的固定模式。词的格律要求比诗更严，变化更复杂，因此词实际上携带了更多、更复杂的音乐因素。

词与格律诗比较，主要有如下一些不同的特点：
0 y" H3 Z! y$ W/ b& X
9 O& k9 U+ G/ D& Z5 I1. 句子字数：格律诗每句的字数整齐，一般是五、七言，没有象古风或乐府诗中那种“杂言诗”；而词则是以“杂言”为基本特徵的，所以词又叫“长短句”。这一区别很明显，任何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但它却是格律诗和词的一个重要的区别。

2. 句读：格律诗的句读方法，不论五言或七言，都只有两种固定的句读法(参看“句读”篇)。但词的句读要丰富和复杂得多。比如五言句，格律诗里只有2-2-1或者2-1-2两种读法，但词里会有1-2-2的读法。试看下面的句子：
- t% T# [& Y6 ?* o" [+ r, w8 H4 Z
1 R* x; U2 e' P! P: A0 I念累累枯冢，茫茫梦境，…… (陆游：《沁园春·有感》)
# c+ y4 G$ \) c+ O4 c& s
其中的五言句要读作：念--累累--枯冢；又如：
# v  Q' E; D- b, M( @$ g  i
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柳永：《雨霖铃》)
2 l# ~2 R1 |! m5 O, o
  ~; |# ^. M2 C# K其中的五言句要读作：竟--无语--凝噎
- {2 E0 C+ e* D- H+ s4 h
3. 平仄：格律诗中句子的平仄结构只有四种基本模式，而词句的平仄结构变化很大，有的是格律诗中没有的。比如：
) C' z% Y  {2 N9 N
恨到归时方始休，月明人倚楼。(白居易：《长相思》)
" h9 p3 a2 U# m& J
这里的五言句的平仄结构为：仄平平仄平

* U) e% h+ t/ {0 P& O4 x3 e9 J而且不象格律诗中的句子，其平仄可以“一、三、五不论”，词句中许多句子的平仄结构是确定不变的，不能改动的。比如上面的五言句的平仄结构“仄平平仄平”就是不能改动的。

4. 押韵：格律诗一般都押平声韵，而且不能转韵(从一韵变到另一韵)。但许多词都押仄声韵，而且一首词中不但可以转韵，还可以在平、仄韵之间多次转换。比如：

菩萨蛮·闺情
李白
- V2 O, z# [6 y5 F
平林漠漠烟如织， (仄韵)
- t1 l0 z; g: \+ o+ @5 m寒山一带伤心碧。 (仄韵)
% @# o3 o& i, n  v* {; D暝色入高楼， (平韵)
有人楼上愁。 (平韵)

玉阶空伫立， (仄韵)
宿鸟归飞急。 (仄韵)
1 }4 b8 V( v  [8 a+ Y6 f0 i9 Q何处是归程， (平韵)
长亭连短亭。 (平韵)

8 {& J  C! E# g" ]+ u0 s* d& O5. 对仗：词不象律诗或者排律那样必须包含对仗结构。但一首词中如果刚好有两句字数相同、句读相同、平仄相反，则可以构造一个对仗结构。比如：
' @( P' i7 ~2 H+ U8 F; E$ f" P, Q
浣溪沙
晏殊
1 z6 b8 O. A! u" w4 t' O
3 I6 i8 s, a1 C; \7 k; c一曲新词酒一杯，
去年天气旧亭台。
夕阳西下几时回。
( ^0 V2 O1 O/ r6 Q, ]  |! O$ u" r' A无可奈何花落去，
4 q7 |' t' g7 U似曾相识燕归来。
) H. Z/ p/ }; ?- e4 l小园香径独徘徊。

([注1] 诗中“无可奈何花落去”与下一句共同构成一个对仗结构)

* z* i$ t7 d# f为了与不满足格律诗要求的词句相区别，人们常把满足格律诗的句读、平仄的句子称为“诗句”。在有一些词牌的词里，全部句子都是诗句；但在多数词牌的词中总会有一些不是诗句的句子。
# a& p4 e+ o( S6 }) D3 `8 F' S
例子：登临送目，正故国晚秋，天气初肃。……
) r8 [, W( |4 V) U念往昔豪华竞逐，叹门外楼头，悲恨相续。 (王安石：《桂枝香·金陵怀古》)
$ \+ E3 s- F) z+ v* L' F
5 k5 Z/ y" _: f- j. n6 n其中两个五言句“正故国晚秋”和“叹门外楼头”都不是诗句，因为它们的句读都是1-2-2的读法，不满足格律诗的句读规则。

◇◇◇ ◇◇◇
- b6 ?" _3 p- x3 j0 ^: o# z
( y! \2 H1 o# ~/ A0 H4 v) j+ R! [8 A上一次练习的参考答案：
1 W9 t7 C) \; y% _
塞下曲
$ l7 C+ ], \$ u' w' t" b李白

五月天山雪，无花只有寒。
笛中闻折柳，春色未曾看。
晓战随金鼓，宵眠抱玉鞍。
愿将腰下剑，直为斩楼兰。

% K) p5 U& l; ]" O& J此诗第二联不是对仗的，因此严格说来不是律诗。但因为有一些诗人写律诗时也不严格按律诗对仗的要求来作，因此有些人把这种诗叫“五律别调”。
( v+ `0 m& Q+ ^
/ D& K" s9 N/ Y9 L( ?1 ]春夜喜雨
! \3 m! p8 I- ~$ j杜甫
5 E  V* M$ P& }* X+ r4 K
5 C& b: C" a3 g3 z* y! T9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野径云俱黑，江船火独明。
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
7 t5 \5 x* c0 t% l
此诗是一首五言律诗，中间两联是对仗结构。
* t* [' @' `$ g# J
+ \1 B7 {+ F4 p" v江村
杜甫

$ P( K4 T- m* y% n清江一曲抱村流，长夏江村事事幽。
自去自来梁上燕，相亲相近水中鸥。
老妻画纸为棋局，稚子敲针作钓钩。
4 P% a: i) k  _# N但有故人供禄米，微躯此外更何求？
- b0 m4 @# l2 K: x7 x: A
. s" G% D6 l4 m/ i9 g* j此诗是一首七言律诗，中间两联是对仗结构。
+ }: x- b$ Q* _5 O
无题
( R; T/ b" u# w! F' P9 v& j' k李商隐
2 j, d8 ^, r  {0 Y4 B
: l4 [9 f9 P: }0 t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
( m+ u4 _, q7 J4 `' O2 t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 o! [1 v" I9 v# T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
" w4 c9 ]( P8 Z& r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 Y( U# p, Z6 F  n: ^  O4 m1 Y/ I此诗是一首七言律诗，中间两联是对仗结构。
" E- C5 z: y! f, {% g
无题
1 ~! h9 y" j- r# f李商隐
, ~1 U2 Q. ~, f1 G7 Q, W  e
) N9 o( E% o8 o5 L1 T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
, ^0 U( z+ H. o7 ?) s) y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隔座送钩春酒暖，分曹射覆蜡灯红。
嗟余听鼓应官去，走马兰台类转蓬。
. [& i8 u! F" n4 d+ A
此诗是一首七言律诗，中间两联是对仗结构。

  ]- G1 M0 I2 s9 S  S关山月
7 b2 V9 V) r- u  h李白

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
长风几万里，吹渡玉门关。
汉下白登道，胡窥青海湾。
由来征战地，不见有人还。
3 \7 x2 N/ B% h* l* U8 f9 a; W戍客望边色，思妇多苦颜。
/ Q- [9 s# a' P1 J3 p9 a高楼当此夜，叹息未应闲。

8 O1 v1 ~8 Z* K7 u0 ]$ |7 |此诗是一首五言古乐府诗，不是律诗，因为第二、四两联不是对仗结构。